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这片沙漠名叫莫贺延沙碛,长八百里,古曰沙河。往天空上看去,不见一只飞鸟,往四周瞧,未有一头走兽。蹲下地去,烈日暴晒下找不到一根草木可以遮蔽。沙丘之上,唯有自己的人影伴随。
白天风暴卷起沙石,像雨点般随处散落。
玄奘法师曾哀叹:“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飞沙走石,人间地狱。昼则劣风拥沙,散如时雨。”
夜晚的沙漠之上阴风四起,鬼火连片。玄奘法师又叹息:“夜则妖魑举火,灿若繁星”。
远远望去,四处遍高台,峰谷波伏,似塔如丘。
黄土悬崖,穷凶险恶,沙砾卵石覆于土中。
大漠戈壁,既无生灵,更无生机,真正的寸草不生,以致蜥蜴、昆虫皆不存。
白天被烈日灼烤,如烟似雾。
夜晚则寒气凌凌,侵肌入骨。
漫天恶风,四季呼啸,永无停息之时。路上随处可见到骡马和骆驼的尸骨,呈现一片十分可怕的景象。
珑飞和箬花上路先行。乌老汉护卫麹王爷,驾着马车慢慢地走在后方。约好了到葡萄沟再会合一起。
珑飞两人并辔而行,离开了五烽,进入八百里流沙河界内。
正当白天晌午之时,烈日当头暴晒。沙漠的高温,烤人肌肤。
两人便避开其白日的高温暑热,搭起随身的轻帐,停步歇息。到了黄昏时分,再赶黑向前疾行。第二天的清晨,天气转凉爽,便起早上路。
两人骑白驼,赶了二天的路程。
一路上谈天说地,互相说些儿时的趣事,以及过往经历。也略谈些因果轮回,经律典故。又讲一点奇闻轶事,方外神仙记。再聊上几句淡泊明志,逍遥四海游之类的闲话。
一路行来,虽眼中所见的,不是漫漫黄沙,便是飞灰扬尘。两人聊聊说说,倒也不觉得寂寞难耐。
他两人早年都身受佛门的熏洗,精于辟谷之术。行囊中只携带了几块面饼,权且在路上充充饥。或喝几口挂在驼峰之上皮囊中的清水,湿湿喉咙,润润嗓子。
珑飞是水可以不喝,酒却不能少。
他坐下白骆驼的驼峰上横挂了两只大皮囊,皮囊里已装满乌老汉帮他备好的羊奶酒。一路上两人说到高兴处,便拔开皮囊上的木塞,饮上两口。端的是畅快淋漓,甘美异常。
箬花在一旁听得开心,也取出自己坐下装清水的小皮囊,抿上几小口。算是赞许两人说话之默契对路。
曲曲折折走了两天路,珑飞和箬花十分的情投意合。只嫌时辰短,不恨路漫漫。
茫茫沙漠,广袤无界,无边无垠,只愿时光停滞于这片天地之间。
就这么一条无尽长路走下去,哪会去在意前方的路途是否艰难险恶?
他俩精神抖擞,不知疲倦。胯下骑着的两只白骆驼,本来健硕的体格倒是瘦了一圈。只因水食无继,不得不消耗驼峰中蓄存的脂肪补充其体力。
第三天又起早赶路,走了近一个时辰。
正是酉牌时分。望见远处隐约有一座巨型的沙丘,挡住了前行道路。珑飞举目眺望,只见灰茫茫一片,突地狂风大作,席卷着满天的沙浪,向着两人滚滚袭来。那阵阵沙浪愈行愈近,沙粒飞落在他俩的头顶上,俨若疾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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