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勇答应,秦雨杰便喊胡妈,胡妈心领神会地拿来几听易拉罐。过了一会,炸串也端了上来。菜卷、金针菇卷、炸鸡架,炸的金黄,炸馒头、淀粉肠,泛着一点儿油光。还有炸蘑菇、炸茄盒、炸鱼丸,都洒满了赤色的灵魂调料,整齐的码放在套有塑料袋的小铁盘中,两盘摆满一桌,看起来颇有食欲。
秦雨杰替冯勇打开一个易拉罐递过去,白色浮沫立刻涌出。冯勇低声说谢谢,俩人也不客套低头就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昏黄的店内只有他们两位食客,一个脚踩着桌腿,两只手左右开弓大快朵颐,另一个穿的端端正正,全然没有市井气息,却也吃的满头大汗。
几个易拉罐下肚,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秦雨杰看着冯勇逐渐微红的脸和桌上的狼藉,知道话将要进入正题了。果然没一会儿,冯勇就主动开口了:
“雨杰,今天下午的事儿,你的判断可是狠够准的。”
秦雨杰咧嘴笑着,抿抿嘴唇:
“也够狠是吧,哈哈哈哈。”
“是够狠,够狠。”
两人相视而笑,冯勇又说:
“你说说呗,关于宋明龙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雨杰脸上也有几分醉意,他坐直了挺了挺身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猜的。”
“猜的?”
“猜的。用脑子猜。”
“仔细说说。”
秦雨杰双眼微整,右手把玩着一个启瓶器,仿佛是在回忆。
“宋明龙的父亲以前来接过他放学,我经常见他到他们父子两个,他爸开着一辆豪车,穿金戴银。身材上,完全就是加黑加粗版的宋明龙。我也听同学说过他是个暴发户,以前家境一般,做杀猪的买卖。”
“然后呢?”
“由此可以推断他爸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在学校里,也几乎没听宋明龙提起过自己的母亲。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秦雨杰故弄玄虚的睁开眼睛看着冯勇。
“我猜测,一个吃过苦头的父亲会用他全部的努力让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就是宋明龙通过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
冯勇没再吃串,而是静静看着秦雨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这个用心良苦、从社会底层一步步走出来的父亲,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找人,托关系,才能把宋明龙送进志远。”
“那你是什么时候肯定自己的想法的?”冯勇追问。.uknshm
“我下午不是和你说了嘛,进了高秀芝办公室就知道了。”秦雨杰无奈的说。
“进了办公室之前,高主任传递给你的信息都是把宋明龙的行为渲染成整个学校都要知道的大事件,进了办公室之后对于他却只字不提,矛头全部指向我,并非是我迟到太恶劣,而是要偷换概念拿我转移火力。”
“毕竟人家是要给钱的嘛。”秦雨杰露出无奈笑的笑容,拿起一串凉了的鱼丸自顾自吃起来。
冯勇也笑了,笑里满是钦佩。他钦佩于秦雨杰能在极端的时间内做出的判断,钦佩于他的推理完全正确,更钦佩于他敢说出一切的勇敢。
关于宋明龙是“关系户”,年部主任还把他安排到重点班,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冯勇当然是心知肚明。
即使不了解这件事,无论是从宋明龙的学习成绩还学习状态也能看出端倪。对于(14)班来说,这更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秦雨杰与常人不同,他有胆识,有勇气。有强大的信息流和思维能力作为支撑,这一切综合起来使他成功拿捏住了高主任的心理,也赢得了这场赌局。
冯勇仍在心中暗叹和思索,秦雨杰已经站起了身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了看手表,接着对冯勇说:
“哎呦,一吃吃到了九点半多,咱们撤退吧冯老师。”
“好,撤退。”冯勇起身去厨房结账,再回桌前时秦雨杰已经没了人影。
而众多易拉罐中间,静静躺着一把白色的透明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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