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哥,干啥去?正准备上你家找你玩呢。”
“咦,你今天咋没去景区呢?”
“下雪了,路不好走,俺爸让我歇着呢。”
“那正好,满良哥的车上不来了,一块过去帮忙。”
“中哩很。”
从花街到玲珑山景区,是个长长的缓坡,路上有雪,开车也走不成,只能安步当车,三个人出街走了二里多地,才看到花满良的车。
“二哥,你这是街东边不远?快到景区了好不好?”
“嘿嘿嘿,都差不多。”
雪虽然不下了,但景区到花街的这段水泥路来往的车少,花满良的面包车轮子小,挡泥板塞满了之后就开始打滑,一步也走不动,轮胎在雪里扒拉出来一个大坑,越陷越深。
“办完事我就往家走,一路上都没事,就咱花街这一段不好走。”
花满良的面包车是五零神车最古老的版本-五零之光,常规气候下,这种车上山下乡无所不能,但遇到极端气候尤其是下雪天,车轮小、后轮驱动这些劣势就出来了。
路边折了个树枝,花满衣把挡泥板跟车轮之间的泥加雪捅干净,让花满仓坐到车上,他跟李可、花正全在后面发力推,面包车小而轻,一下就从车轮摩出来的深坑里窜了上去、
“二叔,老六,你仨赶紧上车。”花满良从驾驶室探出头,大声召唤。
“上啥车,你开车在前面走,别开那么快,说不定一会还得推。”
花满良开着车歪歪扭扭往前出溜,三个人在后面步行,后方突然传来呼唤:“大孙子,大孙子,等等我。”
转身一看,雪地里一个身影踽踽独行,黄色的袈裟在白雪的映衬下,分外耀眼,正是智空老和尚。
“二哥,你先停那,等等老和尚。”花满衣急忙喊住他二哥。
老和尚已经七十出头,估计走雪路走的累了,他的袈裟显眼,花满衣的身形也一样显眼,一眼就认出来了,大声呼唤。
花正全含笑招呼道:“大师,您这是搁哪回来的?”
智空和尚道:”贫僧去汝南取经而回,这一路上可不好走,跟西天取经似的,磨难重重啊,累死贫僧了。”
花正全肃然起敬,竖了个大拇哥赞道:“大师好腿脚,居然从汝南走到花街,这也太厉害了吧?”
智空和尚含笑道:“哪有,贫僧是从景区下的车,老了,不中用了,才走二里地就累得不行。”
花正全“……”
把和尚扶上五零神车,或许是有了和尚的神通庇护,小面包车尽管走的歪歪扭扭,居然没有趴窝一次,进了花街,路就开始平坦,几个人挤上车。
“二伯,李可,别回家了,我在家整几个菜,咱爷儿几个喝几盅,老和尚,你也别回去,一块去俺家吃饭。”
花正全伉俪情深,天天跟二大娘在街上遛狗,“神狗侠侣”之名响彻花街,当即就给二大娘打电话,一听是去花满衣家吃饭,二大娘豪爽的允了。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花明德诧异道:“呦呵,还挺齐,恁几个咋会凑一起了?老和尚也回来了?”
“瞌睡遇见枕头了,正走的累,看见大孙子在那推车,就搭了个便车。”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二百块钱,递给花满衣。
“大孙子,拿去加油,昨天跟着跑了一天。”
“老和尚这是干啥呢?送你不假,可我带俺爷他们去汝南旅游了,怎么会轮得到你加油?”花满衣不接钱,智空和尚的普化寺香火惨淡,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和尚跟他爷的情谊深厚,再说昨天车上人多,怎么可能让和尚单独出这个钱。
和尚让的实在,花满衣拒绝的真心实意,俩人在那推来推去,花明德不耐烦了,道:“老和尚,咋没发现你恁矫情呢?你给他省啥?”
见花明德要怒,和尚这才作罢。
花正全几个人在客厅里叙话,花满衣要下厨做饭,李可跟了出来:“衣哥,让我来做吧,你搭把手就行。”
“咦,你还会烧菜?”
“衣哥,小瞧兄弟是不?你也不看看俺爹是谁!”
“哈哈,倒忘了这一茬了,看你小子的气势,怕不是得了俺叔的真传?”
“真传不真传的,咱也不知道,最少得比衣哥你强吧,哈哈。”
“你就嘚瑟吧,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让哥看看你的本事。”
“中哩很。”
李可还真没吹牛,一会功夫就凭着现有的食材做了几个菜,青椒肉丝、红烧大肠、蒜苗菠菜、凉拌西芹,又用花肉部分做了个盐煎肉,炸了个花生米,做完之后洋洋得意。
“衣哥,你这食材跟调味品不够,兄弟一身本事无法施展,难受啊。”
“那简单,明个跟哥去置办调料,既然爱做饭,让你以后做个够。”
“哈哈,那说定了,衣哥,你先把菜端过去,我先把擀面条,等会喝完酒,我再做个肉丝炝锅面。”
“橱柜里有挂面,别擀了,太麻烦?”
“挂面不好吃,还是自己手擀的香,衣哥你跟花爷爷他们几个先吃,我擀好面条就过去。”
花满衣家的宅子大,他父亲花正声翻修老宅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底上十二间的二层小楼,餐厅、卫生间一应俱全,宽敞大气。
端上菜,他又从储藏室找了一件老基酒,他父亲是开超市的,家里肯定少不了酒。
花明德当仁不让坐了上岗子,花满衣开了两瓶酒,在座六个人都喝酒,他嫌小酒盅不过瘾,太忙活人,找了几个塑料杯子,倒了满满六杯,把酒分开。
端给智空和尚时,和尚双手接过,花满良诧异道:“大师,你还喝酒,不忌讳吗?”
智空放下杯中酒,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烟酒都能来一点,就是不吃素。”
花满良转不过来圈,转头问他兄弟:“和尚啥意思?烟酒都沾,还不吃素?”
花满衣点头:“然也!”
众人皆笑,桌上气氛欢快,花明德突然道:“恁几个先白急,小衣你手机给我,我给恁周爷爷打个电话。”
他把手机解了锁递给爷爷,老爷子打通电话:“梦淮,家里做了几个菜,你过来上俺家喝酒。天黑了,路上滑,别忘了拄着拐棍。”
挂断电话,花明德感叹道:“恁周爷爷家就他一个人,多久都没沾过酒了,我喊他过来,小衣你不介意吧?”
花满衣急忙回道:“爷,可别抬举我,咱家你最大,你是太上皇,啥事你说了算。”
众人又笑,花明德笑骂道:“你这孩子,天天油嘴滑舌。”
别说花满衣不敢有意见,花正全是他亲侄,花满良是他亲兄弟的孙子,这俩人也不敢有意见。
不一会周老头拄着拐棍姗姗而来,李可也擀好了面条。
餐桌上六个椅子,周老头占了位子,李可又搬了个高凳子挤在花满衣旁边,他心思灵活,站起来端着酒杯:“花爷爷,桌上我最小,我先给您碰一个,祝花爷爷身体健康,寿比南山,活到一百岁。”
花明德笑眯眯的跟李可碰了酒,示意大家都端起来喝一口,李可拔了头筹,不想却得罪了花满良,大眼珠子怒视过来,吓了李可一跳:“咋了?满良哥,咋这样看我?”
“你小子把我的台词都抢了,等会给俺老爷端酒我该咋说?”
李可无辜道:“满良哥,.knshu.om能讲点理不,啥叫俺抢你的台词?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咋会知道你准备的啥词呢?”
花正全笑道:“小六啊,恁二哥的词被小可抢了,你上过大学,不行你给恁二哥再准备一套词。”
“中啊,二哥,咱走吧?”
“老六,干啥去?”
“二伯让我给你准备一套祝酒词呢,咱再傻也不能当面教啊,走,上院里我教你。”
“那中,出去你教给我。”
见花满良果然要站起来,周老头跟智空和尚都笑的岔气,花明德赶紧拦住:“满良你坐下,别听恁兄弟瞎说,他逗你呢。”
桌上热闹,酒下的有点快,花满衣知道轻重,在俩老头、一个和尚喝了四两左右时,便拦着不再让喝,都七十来岁了,喝出个好歹咋办。一件酒喝了四瓶,李可做了炝锅面,众人吃的酒足饭饱,尽兴而散。
“小衣,你去送送恁周爷爷还有和尚,剩那两瓶酒,给和尚一瓶,恁周爷爷一瓶。”
“那中,爷你先睡吧,都喝的不少,桌子我明个起来收拾。”
花正全离的最近,先回了家,李可家在东边,跟他们不同向,晃悠悠的往东走了。
空荡荡的花街上明月当空,更显得清幽寂静,把周老头送到家,兄弟俩搀着和尚上了山。
把剩下的那瓶酒给了智空老和尚,正要告别,和尚目视花满衣,口中吟道:
“孤月当空,光从何来?”
哥俩当时就懵逼了,不知道老和尚这是啥意思,待要问时,老和尚已经笑着关上了寺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