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刚才和尚杵那两句是啥意思?你文化高,给哥解释解释。”
“我咋知道,莫名其妙的,应该是佛家的偈语吧?”
有道是内事不决问度娘,外事不决问狗哥,不懂咱就问,也没啥丢人的,打开手机问度娘。
度娘说,这两句是赵州禅师的语录,问“孤月当空,光从何生?”赵州曰“月从何生?”
智空和尚一天到晚邋邋遢遢的,日子过的吃了上顿没下顿,啥时候居然能问出这么有哲学意境的问题了?智空和尚这么问,莫非是有什么深意?
难道这和尚是什么隐士高人不成?这也不可能啊,换做其他人或许他不了解,但这老和尚跟他爷关系好,几十年守着个破庙不放,从他记事起,和尚就待在普化寺,没有丝毫的出奇之处。
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乘着月色,哥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下山。
“二哥,刚吃饭人多,你给我详细讲讲今天情况。”
“简单的很,今天过去看俺大哥,照你说的,我给俺大哥存了一千块钱,他兄弟还推着不让,俺急了,跟他说俺跟大哥那么多年,一直都是大哥照顾,大哥有难了,我这当兄弟得不能眼看着大哥受苦,再不让俺就跟他急。”
“然后呢?”
“王红嫂子也跟着存了一千,但她没落着功劳啊,见了俺大哥,他兄弟就给俺大哥说满良给你存了一千块钱,大哥当时眼睛都红了,说的啥劲草啊、忠臣啊,我也听不懂,只能在那笑。”
“再然后呢?”
“后来王红嫂子说没钱花了,想把沙场转让给我,大哥想了一会说那个沙场大概值百来万,要是给满良兄弟,按九十万算就行,老六,还是你行,存一千,大哥给我便宜了十万。”
“唉,俺大哥赶点子上了,他兄弟跟俺大嫂想了好多办法也没门,说是违反了什么矿产资源法,加上其他事,说是没有七年八年出不来。”
这片土地的规矩,就容不下爱出风头的,讲究的是中庸之道,君不见老祖宗传下来多少道理,出头的椽子先烂,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事高调,只能可能威风一时,长久必败,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他不把这些道理讲给他二哥,因为讲了也听不懂。
“二哥,你下午跟王红把转让协议签了没?”
“那必须签啊,那娘们也爽快,我给她转了十万,二话不说就签了。要我说趁热打铁,赶紧把钱给她,沙场到咱手里才最实在。我也给她直说了,这沙场我自己吃不下,是咱俩合伙的。”
“那好,明个咱就找她把营业执照更个名,然后把孙庄的场地租赁协议也变成你的名。”
“那钱咋办,咱俩的钱不够啊。”
“这事你别管,有我呢。”
“那中,老六你有主意,我听你的。”
花满良不想回见看到他老子,他和老三花满坡都跟花正坤挤在一起住,老三出去打工了,家里就花正坤两口子,他不肯回去,非缠着花满衣要睡他家。
翌日天气放晴,花满良给王红打了电话,王红让直接去家里找她。
花满良对她家挺熟悉,轻车熟路就摸到了地方,一个半旧的小区,房子不大,但是收拾的很温馨。
王红把二人迎进屋,给哥俩泡了茶水,花满衣当仁不让的主导了话语权,先开口道:“嫂子,等下我们去把营业执照更个名,今天我跟俺哥先给你凑够四十五万,剩下的办完所有手续清完,你看行不?”
“花兄弟,你别喊我嫂子了,叫我红姐吧,我知道满良啥样人,你跟满良是兄弟,那我也一样相信你,你俩觉得怎么办方便,那就怎么来。”
花满衣顿时羞惭,习惯了大河一板一眼的办事方式,哪曾想这女人这么利落,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那中,红姐大气,那俺哥俩也不能丢这个脸,二哥,咱也别浪费时间,赶紧取钱去。”
“不用,我陪着你俩先去办营业执照,吴房地方小,取钱还得提前打电话预约呢,明天再给我钱也不迟,协议都签了,我怕啥?”
王红长的虽然秀气,但不愧是跟着大哥的女人,说话做事都带着一股子豪爽气。
“红姐,那是你仗义,俺哥俩也不丢人,银行可以直接转账的,咱不用取钱,直接转你账户上,不啰嗦了,咱这就走吧。”
三人去银行转了帐,花满良转了二十二万,花满衣转了十三万,营业执照更名也非常顺利,吴房县政务大厅的办事效率很高,三四十分钟全部办好。
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趁热打铁,花满衣带着花满良去玲珑镇跟父母要钱,明显能赚钱的买卖,料想父母不会不同意。
到了玲珑镇,趁着中午人少,他给父母说明来意,听他说完,王淑梅不发一言,等着花正声发话。
花满衣本来信心十足,没想到迎来父亲的当头一棒,花正声也知道了他在大河丢了工作,又跟女朋友分了,心里正暗恨儿子不争气,但在王淑梅的劝说下,没有发作出来,见他又来要钱,登时火大。
“花满衣,你都多大了?还来找恁妈俺俩要钱,你不害赖吗?”
花满衣如五雷轰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花正声,这是一向百依百顺、但有所求、无有不应的父亲吗?
面对父亲的质问,花满衣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花正声又道:“恁妈俺俩天天死了活的干,供你上大学不说,又花了百十万给你买房买车,而你呢,到现在给家里拿过一分钱没有?你看恁二伯家的老四老五,看人家现在混的,再看看你现在混的?用脑子好好想过没有?”
“爸,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知道个屁,我看你是太安逸了,娘老子养着你,咋就养出你这么个玩意儿来,实话给你说,老子有这个钱,但这个钱俺俩得养老,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中,我知道了。”
花满衣一声不吭往外走,花满良亦步亦趋,他叔发飙,他这做晚辈的肯定不敢多说。
王淑梅跟出来要哄儿子,看到花正声铁青的脸,喊了两句满衣,看儿子不回头,只能作罢,远远还能听到花正声在吼“追什么追,都是你惯出来的,什么玩意儿。”
到了车旁,花满良追上问道:“老六,俺叔不同意,这可咋办啊。”
“先回家,活人还有让尿憋死的?”花满衣没好气的道,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在大河的经历都是突发事件,他觉得是运气不济,而不是他不努力,三两天就失去了一切,这是他能掌握的?
他也有兢兢业业的工作,他对杜丽丽也是一心一意,他也没有不听话走歪路,父亲凭什么把气都发作到他头上?
带着一肚子怒气回到花街,花明德没有出门,见孙子脸色不对,急忙上来问,花满衣不肯说,转头问花满良,他表达能力不行,吭吭嗤嗤半天才勉强说清。
花明德登时大怒道:“兔崽子,还反了天了,敢给俺孙子气受,我看是打的少,乖孙,你开车咱去找他。”
气冲冲就要出门寻花正声说理,花满衣一把拉住,道:“爷,你别找俺爸了,他说的对,我这么大了也没给家里拿过一份钱,啥都是靠着俺爸妈,是我没用。”
“那不中,他是恁爹,他管你天经地义。”
“爷,你别去了,这事怪不了俺爸,你别管了。”
把花明德搀到他屋里,花满衣把事情始末给老头说了一遍,沉声道:“爷,我认为俺二哥说的对,上面绝了在河里采沙的路子,沙场里堆积的河沙肯定水涨船高,现在工地那么多,哪个商砼站不要沙子?爷,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钱都给了人家一半了,我俩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花满良在一旁点头附和:“老爷,我跟老六想的一样,这生意绝对管干!”
花明德沉思良久,没有吭声,弯腰在床头柜里扒拉许久,拿出一个红色的存折。
“乖孙,我这里有一点,你先拿去用,剩下的我给恁大姑打电话,让她给你想办法。”
“咦,爷,你哪来的钱?”花满衣翻开存折,仔细看了看数字,居然有十一万之多。
“这几年家里卖粮食钱,恁爸都给我了,平时恁大姑、小姑过来,也不少给我,都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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