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他爹瞄了一眼朝宗进屋的样子,吧嗒着旱烟开口道:“几个崽子找你干嘛,一个个书不读,都成二流子了”。
“商量着去挣点钱,这不眼下有个活路可以做,看是不是能行,我回来想跟你们商量下,我毕业了,哪来的钱读大学?咱家里一钩子外债,我想着先去挣钱。”朝宗记忆里是老妈一家一家借的学费,甚至回娘家忍着几个弟妹讥讽嘲笑,低头借了十块钱。
脑子里已经读过大学了,学的东西又没忘,四五十岁的阅历,跟一帮子学生一起再读一遍,朝宗兴趣不大了。
就算拿了毕业证也只是为了打工,何必打工呢,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不读书了?怎么能行?这怎么能行?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糟蹋得家里送幺儿读书都没得钱,你说嘛,他不读书了,这辈子毁你手里了哇~老大嫁出门,一床铺盖都没得陪嫁,老二16岁就去对门挖煤炭回来煮酒,老三学个缝纫,都是她哥哥瞒到你买的,你一天就只晓得吃、喝、吃、喝,现在老幺大学都不读了哇,我还有啥子指望哦,呜呜呜”陈学翠瞬间不干了,扭着老爹就开始撒泼。
朝宗没想到老妈这么多年的委屈瞬间爆发了,指着老爹鼻子骂,真真是第一次见到。
老爹讪讪不还嘴,神色颇不自然的道:“不读就不读嘛,高中也够用了,能挣钱是好事嘛,哎呀你莫哭了,哭的心慌。”
老妈不依不饶哭诉,嘶声竭力的,二哥在作坊煮酒,一听声音赶紧跑过来:“啷个老嘛,妈,这是啷个老?”
朝宗赶紧去拉二哥,拽出门,跟二哥说了事情经过,二哥听完叹息:“哎,这个家,只有指望你我兄弟了,让妈好好治治他也好,再这么下去,啷个得了哦。”
朝宗正想跟哥商量,接过话尾就说:“我是想趁着亚运会,去京城试试水,哥,你也看过电视,国外的比赛,旗子、喇叭、玩偶、标语有很多,气氛热烈,我了解到外国人喜欢咱们大熊猫,我准备去定制点熊猫玩偶,保准能卖钱。”
两兄弟就在门前晒坝边上坐下,防备着老两口打起来。
朝宗继续说:“咱家欠着两万多,何年何月能还上,我想我干脆再去贷款,做本金出去闯一闯,贷款我将来还,哥你在家里照顾爹妈,不要操心还钱的事儿。”
“那怎么行?父债子还,我是大儿子,我有责任的。”二哥朝红急切的说。
“哥,你听我说完,咱家酒坊发酵池太大了,现在的税收是按照每一缸粮食重量计税,你把一个发酵池隔成俩,这样税降低一半,再找村里你那几个兄弟朋友,十里八乡去散销,给他们提成,酒坊就能活,你守着酒坊养活家里,别让爹插手管事,他要管,让他管面坊去,我去外面赚钱还贷款。”朝宗转移话题道。
二哥一拍大腿:“哎呀,还真是,真能行?。”
朝宗细声说:“你明天跟我先去信用社,再去找税务了解下不就清楚了,找熟人,就说我们要改小缸,看怎么个说法。”
瞄了一眼屋里,朝宗接着道:“我们明天找桂姑父,领我们去信用社,我还得再贷一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两万跟三万也没多大区别了,信用社要不同意,以前的贷款咱也还不上,同意了兴许我能赚回来还账。”朝宗信心满满。
“你决定了?不读书你会后悔的呐,学费我去给你凑,你不要担心这个。”二哥心疼的对朝宗说,毕竟亲兄弟,一母同胞。
“嗨,读了也是去赚钱,现在机会在眼前,时不我待,家里拖不下去了,明天咱就去找信用社谈。”
“好吧,你已经成年,也该有想法了。”两兄弟嘀嘀咕咕商量妥当,回头听屋里没了吵架的声音,二哥这才回作坊继续忙事儿,朝宗转身去找小燕几人。
仍旧在大榕树下,永璋牵着他家黄牛,朝学裤腿卷得老高,朝宗招呼他的时候,他正在和泥。
不一会儿,小燕和蒋军也到了,朝宗把自己想去亚运卖玩具的想法跟他们讲明,问谁愿意一起做。
几人点头同意,目前只有这个方案,想干其他的也没执行条件,朝宗既然提了一条路,而且看似可行,大家自然没意见。
朝宗年轻,加之这年月并不是十分太平,多几个人也安全,于是他对四人道:“你们凑钱入股,我准备再去贷款,永璋去找你爹,找个单位开介绍信,办理身份证这些事情,其他人安排好家里事情,咱们月底出发。”
几人匆匆散去各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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