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葛猛一拍桌子,直把刚坐下的诺克吓了一跳,仰身向后差点摔下去。就这空档,寒峰从背后扶了诺克一把,后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寒峰十指交叉,双手放在桌子上,略带微笑得问:“您这是啥事发这么大火气?”
欧葛起身,长袖一甩,怒气冲冲道:“博云侯,咱们见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叫本王陛下是何居心!在此我向各位强调一下,本王!施沃德里安·欧葛!现在!仍然是沓屿的皇室!仍然是这个千年古国的大王子!任何人称本王陛下,都是僭越!是对我父的不敬!更是对沓屿皇室的不尊!”
众人闻此,纷纷脸色严肃,不知该如何作答,寒峰也是收敛了微笑,平声问到:“那殿下,不才想请教一下,既然知道自己是沓屿的大王子,就应当很清楚,沓屿的高层有多少人一直瞄着您的脑袋,可一入我圭国境内就如此高调,您就这么不把国王和王后赐予你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欧葛闻言,哈哈大笑,走到了苍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帮歪瓜裂枣,想取本王的首级,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闻得欧葛这般回答,寒峰不禁苦笑了笑:“诶!殿下,您这是何意啊,忘了咱们当初的约定了吗?”
欧葛淡淡回答:“当然没忘,那天,不只是您,这位方界会院的首席,那两位道郡的郡首,都在贵国沁方界的首府——斐也弗,参加了我们双方的商谈。商谈结果也很简单,我森娅矿藏稀少,土壤贫瘠,而贵国是农耕大国,缺乏优良牲畜。最后决定,贵国帮助我森娅兴建一熔炼工厂,且培训整个相关产业人员500人,每年交易可供给炼出好铁8000吨的矿石。而我方,则负责给贵方培训牲畜育种人员200人,且作为铁矿石的交易,每年提供给贵方优质公母库诺牛各5000头,公母参茂羊各10000头。对于这些,本王记得是清清楚楚。”
“那您也应当记得,当时驻守沁方界的南坦军统督,斐光侯——奕立格安特·星荣说过什么吧!”讲到此处,寒峰脸色稍微露出些许愠色:“他当时强调,因殿下您二十年前遭奸人诬陷,沓屿和森娅常年处于对立状态,为避免引发纠纷,才安排您走海路,到我圭国的沁方界商议合作之事。说得再简洁一点,正是为了不挑起我圭国和沓屿的冲突矛盾,我们才处处小心谨慎,您一到我方界内就在各乡村城镇大张旗鼓,说要森娅同圭国联手,做大事,敬先祖,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欧葛见寒峰略带怒气,不禁哈哈一笑:“博云侯,您误会了!我森娅百姓因常年战乱,生活困苦。今日玉花大会,便是我两方正式开始合作的标志。如合作进展顺利,我森娅便能拥有大量铁器,翻耕荒土生地。这样一来,粮食产量大幅度提高,百姓得以解温饱的难题,难道不是替沓屿国的领土——森娅解了一头号问题吗?这般利好百姓,对社稷有百益,如此看来,难道不是给先祖尽孝吗?”
“森娅灵王,巧舌如簧。看来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啊!”欧葛的解释让寒峰十分不悦,面色阴沉得说:“开平道郡首,您治下的开平道是和沓屿隔岸相望的国家最东端,您来给施沃德里安殿下解释下,他的招摇过市会造成什么影响!”
郡首从左上起身,向在座列位使了个礼,道:“灵王殿下所言并非毫无道理,但是沓屿向来以忠孝育人,千年来一直如是。众所周知,在二十年前,殿下还未遭奸人陷害时,于沓屿可谓是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誉满天下。可自您无奈固守森娅后,距沓屿客商介绍,现在国内可谓是势如水火,苦不堪言。大小贵族争权夺势,盘剥了人民大量土地,使得无数人沦为牛马般的奴隶。而曾经立下不少功劳的老臣,也被排挤出权利中心。现在,沓屿国内上上下下,都对皇室极为不满,加之很多人多年前受过您的恩惠,对您能重掌王权是望眼欲穿。您在这节骨眼上说,要同我国做出大事,孝敬先祖,就算您没有那个打算,想必沓屿境内,已有无数人摩拳擦掌,为您的归来做准备了!”
寒峰对郡首的解释很满意,看了眼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欧葛,道:“大体情况是这样,殿下。当初我们可谓是三令五申,万万不可激化矛盾,使得我国和沓屿发生大规模冲突甚至战争,如果您还理不清我方、贵方、沓屿的三者关系,那请东坦军司伐总处参议——苦竹先生给您讲解一下。”
苦竹参议听言,也从座上站起身来,向列位简单行了礼,道:“近年来,沓屿声称我圭国耕耘二十年的土地,从神的旨意上看应当是他们的,也因此,同我方不断产生小摩擦。尤其是今年,沓屿更是陈兵三万,战兽五万,于界河呼啸长河对岸对我圭国沃土虎视眈眈。可以说,现在我们和沓屿,就像两个张弓搭箭,对瞄许久的弓箭手,任何一方稍有差池,都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而森娅虽是沓屿的领土,但不纳税、不上供,还有位合法继承人在那,时不时两者还爆发点小冲突。可以说森娅就是沓屿的心中刺,而殿下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在怂恿沓屿将箭矢射向我方!这便是某对于殿下所作所为的解读!”苦竹参议越说越激动,讲完便怒气冲冲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欧葛双手按着桌子,低头沉默了好一会,苦笑道:“三万?五万?你们都错了,”说着稍稍抬头,用力抬眼扫视了一圈:“如果本王的线人汇报没错,现在应当是军士六万,战兽十万。”众人闻言皆面色大骇,这武装已经是沓屿全军的过半兵力了,不等众人做心理调整,欧葛又道:“列位,你们不会以为,本王不和你们搭上关系,沓屿便不会向圭国,发动战争吧。”
此话一出,气氛直降炸了锅,安静的雅间内顿时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开平道和地角道两处的郡首,更是愁的紧锁眉头,因为一旦开战,他们两处分别是陆地行军和海上行军的第一要冲。
正在此时,雅间大门猛然被推开,大步流星得走进一灰衣男子,面色赤红,风尘仆仆,满头大汗,正是乌柯。
工人关上雅间大门,乌柯快速扫了一眼众人,自顾自的将斗笠放在沙发上,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系在腰间,露出了自己精干发达的肌肉和刀砍斧劈的累累伤疤,全然不顾部分贵族嫌弃的眼神,拿起一瓶两升的葡萄汁仰头直灌。
诺克见乌柯如此,哈哈大笑,干坐了半天的他似乎得偿所愿一般,给自己盛了一晚粟米粥。
后咧着大嘴劝道:“消停点,老弟,别呛着了。”
乌柯一把将空瓶拍在桌上,点了点头,咽下口中果汁,又伸手去抓牛排,边啃边说:“各位还请别见怪,从前天上午到现在,小弟狂奔了累计不下四千里,就啃了仨拳头大的萝卜,实在是饥渴难耐,疲惫不堪。”
圭国众人见其赤裸着健硕的上身,皮肤赤红,感觉所言非虚,倒是两位森娅的客人不太信人能有这般体力。寒峰也面色颇为凝重,一眼能看出乌柯火红的皮肤是长时间操作活血术所致,头发与眉头的点点寒霜则是呼吸法凝练空气所致,能让他如此认真的情况并不多见,便问道:“岚影卿,发生了什么事,把你累成这样?”
乌柯咽下一大块牛肉,道:“这次找茬的出手挺阔绰,从前天到现在,我怕是宰了四五十头凶兽了。加上边巡队、龙甲营、东坦军诸位兄弟的战果,估计就这一周,在咱们领地宰杀的凶兽快要有百头了,难道这还不阔绰?”
多数人对凶兽没太清晰的概念,但好歹都知道邻国沓屿是驾驭战兽的好手,凶兽想来也差不多。加之森娅两位客人曾是沓屿的权利核心,便齐齐将目光集中在欧葛和苍冉身上。
欧葛向乌柯施了个礼,不禁发问:“早闻岚影卿大名,只是不知,在圭国地界,怎会有如此多的凶兽?千万条鲤鱼中有部分色泽鲜艳者,经挑出后代代繁育便成了锦鲤;千万条鲫鱼中有部分色泽金黄者,经挑出后如上述操作可成金鱼。这凶兽的来源大体类似于以上两种,但凶兽的饲育成本极高,一头便可比十头战兽成本,哪怕是我沓屿先王施沃德里安·列夫时期,整国凶兽最多不过三千,这莫名其妙在贵国土地上冒出百余头,实在是匪夷所思。”
乌柯不作多言,啃完了骨头上最后一点牛肉,从腰间解下一不大的皮袋子,扔给了苍冉,道:“打开告诉你家主子,这里装的是什么。”讲完拿湿帕擦了擦手,又抓起了一个包子送到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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