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逃避兵役,轨生付出沉重的代价,不仅身体受到重伤,而且为了治疗,轨生花费大半的积蓄。
从受伤到治好,一共用了一年的时间,轨生现在已经十五岁了。治疗期间,轨生还要支付日常开销,手头没剩多少钱。
高锐离开的时候,轨生没有去送行,这是两人之前约好的,毕竟轨生连自己走动的能力也没有。
送别新兵的前一天晚上,村长召集所有新兵和其家眷,举行一场盛大的欢送会。
轨生没有参加,但他听说会上哭哭啼啼的。新兵入伍后,卦符村的男丁不出十只手指头,真是名副其实的寡妇村。
轨生病好后开始着手调查带走母亲的沈家,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轨生甚至连沈家在哪里也不知道。
当初沈蓝叫轨生不要找她,肯定不会告诉他沈家在哪里,但丝毫影响不了轨生去找沈家的欲望。
当然,轨生不会冒然去找的,就算找到了,他也没有能力从他们手上要回母亲。因此,轨生开始有离开村子的想法。
在离开之前,轨生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只好在村子附近打几个星期散工,赚一些路费,着手准备离开的包袱。
村子里,轨生熟悉的人已经不多,要告别的人就只有洵老一个,所以,他把洵老约出来,与其告别的同时,请教一下将来的路该如何走。
洵老现在可算是有钱人,他知道轨生要走,便在村里比较高级的餐馆摆了一桌。轨生没有拒绝,和洵老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喝到一半的时候,轨生问道:“洵老,你年轻的时候到过什么地方?”
“那恐怕要说到明天。”洵老笑着把一杯酒灌入口内。“不过,你如果要找机会,去普通的城镇没有多大作用,乡村就更不用想。”
“离卦符村最近的那个城镇怎么样?”说话的时候轨生不禁想起汤府发生的一切。
“那里是姓汤说得算。要想混得好,你就得用热脸贴他们的冷屁股。”洵老又喝了一杯。
“那就算了,虽然他们的族长曾经邀请我加入,但我实在不喜欢他们的作风,还有,我跟族长的儿子汤尚关系不太好。”轨生无奈说道。
“其实我那个不靠谱的哥哥早就预料到你会离开村子的一天,他走之前说了三个地方,保证对你有用。”洵老的脸红彤彤的,明显喝多了。
“哪三个地方呢?”轨生好奇地问道。
“第一个叫黑熊镇,离这比较近,不过也要好几十里的路程。黑熊镇是狩猎之乡,最近几年才升为城镇。你在那里肯定不愁三餐,但发展一般。第二个城镇,几乎就在国家的边境上,那里专门做两国之间的贸易,因为危险,所以报酬很高,是最快找到机遇的地方。”洵老缓缓道来:“还有最后一个,也是老哥最推荐的,那就是跃马城。”
听到这里,轨生暗道果然。在来之前,轨生也有思量过,就数跃马城最合他心意。
跃马城属于偏远之地,王都到那里要花两个月的时间。跃马城处于交通枢纽,专门做货运生意,吸引无数外地人员打工,算是一个二流城市。
“跃马城招人可不管你什么来历,只要有力气,肯承担责任,他们就会欢迎你。当然,进城还是要些条件的。”洵老又说道。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但要成为信众,那里恐怕还有所不足。”轨生说出他心中唯一的担忧。
“没有人一开始就能一步登天,只要你慢慢来,在那里混熟了,机会总是会来的,毕竟那里人流多,你认识的人自然会多。”洵老解释道:“还有,你想成为信众,那可难啊,多少人都没有成功。你得把目标放低一点,先站稳阵脚,一步一步慢慢来。”
当天晚上,轨生和洵老醉倒在店里,直到店里打烊,轨生才在小二的催促下十分不情愿地离开。洵老因为与店主相熟,所以直接留在那里过夜。
轨生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村里慢慢行走,大概快离开这条生活了十五年的村子,村里的一草一木在他眼里变得异常珍贵,心里不禁产生一丝不舍之情。
但想到母亲还有将来,轨生便马上抹平心绪,下定决心向家里走去。
第二天早上,轨生打点好一切,拿起一个不大的包袱走出家门,在家门前看了很久,把曾经的点点滴滴印在脑海里,鼓起勇气,一步步往村口走去。
这条村子里,知道轨生要离开的就只有洵老,现在他估计还在店里睡觉。整条村子没有一个人来送别,这也是轨生希望的。
轨生花了两个金币在集市里买了大量干粮,足够他吃上好几天。
干粮是用小麦粉做成的饼,大大圆圆的,味道不怎么好,但容易饱。
轨生又到杂货铺买了一个军用水壶,水壶是用铁做的,拿起来很沉,外表呈墨绿色,大概能装两升左右的水。买到水壶后,轨生顺便到村子的老井打满水。
走出村子,轨生沿着刚修好的路前进。虽然他可以选择买一匹劣质马来代步,但身上实在没有多少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徒步前往跃马城。
走路的话,轨生估计到达跃马城要一个多月。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的地图,那是洵老年轻时用过的,上面的信息可能与实际有点出入,但总好过没有。
轨生在地图上找到跃马城的位置,卦符村与跃马城之间相隔着几个城市。
轨生没有打算在那些城市停留,原因无它,身上的钱不多,他可不想在城里过夜。
走着走着,轨生已经离开村子的范围,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向城市的官道,别一条则是鲜有人走的深山野林。
轨生毫不犹如地踏入树林,他选择走这条路,一是路程更短,二是露宿方便,三是有可能打到野味。
轨生知道,他身上的干粮顶不了多少天,野味是他重要的食物来源。
轨生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中穿梭,他手上握着一把漆黑的小刀,那是筠老送他的“猝取”。
在树林里,轨生闻到浓浓的粪便味,不用想,肯定有野兽生活在此,而且数目还不少。
途中,轨生遇到过三五只野狼在附近觅食,轨生顾忌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害怕轨生。
轨生不可能在它们身上浪费时间,一来有危险,二来它们行动迅速,不好狩猎。所以轨生决定绕开它们,好在它们也没有追上来的打算。
没多久,轨生在路上发现一具巨大的尸体,那是很少见的山象,体形足有两米高,一米半宽,身上的肉如果全都剥下来,足够轨生吃好几个月。
面前的山象尸体差不多只剩骨头,其余的腐肉被密密麻麻的蛆缠绕着,散发恶臭同时,吸引不少苍蝇在附近徘徊。
轨生知道山象是被更凶猛的野兽所捕杀的,所以他打醒十二分精神上路,时刻留意周围的变化。
到了中午,轨生坐在一个平坦的树桩上休息,拿出水壶和干粮补充一下体力。
看着天上猛烈的阳光,轨生产生一丝疲惫的感觉,眼皮沉得快张不开。
可轨生没有在这里睡上一觉的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再次开始上路。
同时,在他身后一百米开外,一只庞大的黑影在草丛中快速略过。
轨生越走越慢,地面完全没有人走过的行迹,基于多年在外行走的经验,这里已经不是安全地带,轨生不得不谨慎起来,尽管他想尽早离开树林。
走得慢也是有好处的,轨生在路上找到许多可以食用的野菜,摘了一些带在身上。
轨生用小刀割下几条细长的植物,把它们绕起来作成简便的绳索,捆住野菜。
将近傍晚的时候,轨生四处留意,在附近一带找到两处可以过夜的地方。
一是巨大榕树下的洞穴,可以藏一个人,但很不舒适。二是岩壁下的凹陷处,勉强可以遮挡一下风雨。
轨生选择了后者,他在树林里找到一些树枝和大量带有荆棘的植物。
轨生把带有荆棘的植物铺在外面,稍微用来阻挡野兽袭击。接着,他把树枝堆起来,从身上拿出火石,花了将近十五分钟,总算生出一个火来。
这时,天色已晚,树林里时不时会传来野兽的叫声,轨生知道,习惯在夜色下出没的野兽要出来觅食了。
轨生把水壶打开,喝了一口水,然后将水壶的盖子翻过来放在火上,拿出白天采来的野菜放进盖子里,再倒上一点水,静静等待野菜煮熟。
野菜的香味很浓,附近几十米都能闻得到。对面的草丛传来响声,轨生顿时谨慎地站起来,把小刀提在手上,往四周不断查看。果然,在前面不远处,轨生看到一道庞大的黑影。
轨生弯下身子,拿起一条着火的树枝在空中摇晃,那是猎人驱赶野兽的常用方法。
可令轨生失望的是,那只庞大的黑影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轨生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脑海同时浮现出白天看到的山象尸体。
终于,黑影窜出草丛,那是一头足有两人身长的白虎。白虎可能惧怕火光,一直在周围来回走动,没有第一时间扑过来。
轨生自认没有白虎的速度,想跑是不可能的。于是,轨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出与之拼搏的打算。
轨生左手伸往背后,那只白虎发出低沉的叫声,显然对轨生的举动有所顾忌。轨生掏出三把小刀,右手则紧紧握着猝取。
轨生学着野兽的叫声,大声向白虎嘶吼一下,试图把它吓走。可白虎丝毫不惧,向轨生慢慢走近几步。
轨生暗道不好,只好拼命了!于是,他把左手的三柄小刀掷出,速度虽快,可还是被白虎全数躲掉。
轨生想也不想又拿出三把小刀,现在已经把白虎激怒,得赶快将其解决才行。
三把小刀再次飞出,不过还是被白虎躲掉。轨生对白虎迅捷的动作感到惊讶的同时,左手把剩下的六把小刀全部拿出来,朝白虎闪躲的位置尽数掷去。
终于,其中一把小刀插进白虎的左前腿上,令其行动不像之前迅猛。
白虎生气地朝轨生跑过来,将近不到三米的时候,双腿一伸,身体扑向轨生。
轨生在生死时刻变得异常冷静,他背靠石壁等待着白虎过来。白虎在腾空途中张开大口,朝轨生脖子咬去。两者之间最多只有三十厘米,轨生马上往侧面一滚,同时右手紧握猝取。
白虎整个身体扑空,撞到坚硬的石壁上。一声巨响过后,白虎侧躺在地上。锋利的门牙崩了一半,头上开出一朵血花。
轨生趁此空档,将手中的猝取刺入白虎体内,白虎眼睁睁地看着轨生,身体却不能动弹半分。
轨生把猝取拔出来,又在白虎的脖颈上补了一刀,白虎十分不甘心地死在轨生手上。
白虎身上的肉足够轨生吃上好一段日子,但轨生没有马上将其解剖,因为他担心白虎身上的血会招引更多野兽来,所以把尸体拖到远处藏着,明天才把它处理掉。
当天晚上,轨生面对火堆,背靠着石壁入睡。这个姿势并不舒服,轨生没睡一会就会醒过来,背部又酸又痛。但轨生依然不选择躺下来睡,因为他担心睡得太熟,遇到危险不好察觉。
幸好整个晚上就只有那只不怕死的白虎敢闯近火光,其它野兽都惧而远之。
天色一亮,轨生醒过来,他感觉身体很累,整个晚上睡着了又醒,醒了又睡着,如此反复,总共加起来没睡到几个小时。
轨生伸了一下懒腰,面前的火堆还燃着小火,但轨生并没有加柴的想法,挖起旁边一些泥土将其弄熄。
站起来,轨生走到白虎的尸体前面,蹲下身体,拿起小刀将白虎的外皮割开,剖下一大块肉,用一块干净的布将其包好放进包袱内,再次启程。
轨生在野外如此生存将近半个多月,脸上的胡子一直没有清理,澡也没有洗过一次,整个人如同一个山林野人。
可是轨生并不在乎,荒山野岭根本没有几个人会来,即便身上有味道,也只有野兽和自己闻得到。
轨生身上的干粮早在两个星期前吃完,这些日子,他完全靠捕捉野兽来填饱肚子。
路上很少水源,所以轨生趁下雨的时候会多收集一些水,这样一来,轨生还没至于渴死。
轨生对这些日子感触良多,有时会想念村子里无忧无虑的生活,就算平时打工辛苦,至少三餐温饱,睡觉不用提心吊胆。
现在不同,每天露宿野外不说,轨生还要时刻关心食物喝水的问题,警觉野兽什么时候会来。
不过,轨生在这些日子还是有些收获,他身体变得更加健壮,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可以连续走上一天不休息。皮肤晒得有点黝黑,整个人看起来老实多了。
轨生对付野兽的时候,应用筠老所教的对敌技巧,磨砺身手,对付普通的凶猛野兽只须弹指之间。
这一天,轨生终于走出树林,他摊开地图,对照周围环境,这里距离跃马城已经不远。
沿着泥泞小路走,轨生找到一个小湖,于是停下来清洗一下,顺便把脏衣服洗一遍。
轨生身上有多处还没愈合的伤疤,那是与野兽搏斗中留下的。轨生用水轻轻冲刷伤口,疼痛再次袭来。
一切弄完后,天色已经变暗,轨生马上收拾一下,继续沿路走去。大概到了深夜,轨生才找到一间废弃房屋落脚。
屋子内铺满灰尘,有好些年头没人来。里面连一件像样的家私也没有,轨生随便找了些破布铺在地上,把一张破木床打散,用打火石生了一个火,坐在破布上,静静休息起来。
没过多久,轨生听到外面有人走路的声音,接着,两个人相继走进来。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将近六十岁,头发已白,有一点微秃。他走路的时候驼着背,看起来不到一米五高。女的年纪很小,大概只有一米一高,头上扎着两条小辫子,白白圆圆的脸蛋在火光中泛着红晕。
“小哥,能否让我们孙爷俩借宿一晚?”老者问道。
“随便,我也是路过之人。”轨生点了点头说道。
老者听后脸色一悦,把身后背着的竹筐放在地上,带着孙女坐在火堆对面。
“叔叔,你也是来卖药的吗?”孙女指着轨生好奇地问道。
叔叔,谁是叔叔?轨生听后不禁讶异起来,他还不至于老到被人叫叔叔吧。
轨生现在满脸胡子,跟一个大叔确实没什么两样,女孩叫错也属正常。但对于这个称呼,轨生还是很不适应。
老者看出轨生的异样,于是按着孙女的头,说道:“叫哥哥。”
“什么哥哥啊,那分明是叔叔,和村子里那些叔叔长得一模一样。”孙女不服气地说道。
轨生轻轻笑了笑,拿出自己做成的肉干,说道:“肚子饿的话,可以吃点。”
老者已经饿了一天,虽然感到不好意思,但脸上还是露出渴望的神情。
孙女早就忍不住,马上走近轨生,十分不客气地拿走几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见轨生的脸色没有变化,老者也拿走几块,问道:“小哥是附近的猎户?”
“不是。”轨生简单地应了一句,又继续说道:“晚上赶路不安全,这里十分接近树林,野兽会经常出没。”
“我也不想啊,村子里的男丁都招进部队,她的爹爹也不例外。家里还是要混口饭吃的,她又没人照顾,我就只能带着她跑跃马城,赚些金币。”老者缓缓地解释道。
“当兵不是有补偿的吗,你们没有收到?”轨生问道。
“那哪够几口人吃啊。”老者忍不住大声说道。
这时,孙女天真地问道:“叔叔,你也是去跃马城的吗?”
轨生虽然无奈,但丝毫不生气地说道:“是的,从村子走到这里,都快一个月了。”
“原来小哥也是到跃马城,不知道去那里干什么?”老者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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