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染了血的软鞋放在台阶上,里衣扯下一块来,细细包裹,忍着泪意,他每一个动作都有些怯怯。
想起上个月末,他被三哥拌得摔破了皮,母亲听着大肚子给他做主,把三哥禁了足。
三哥对着母亲并不敬重,多年来母亲无所出,地位并不牢靠,膝下的两子又不是亲子,三哥的母亲是肆意而为的江湖女郎,自也不遵礼数。
“不过一个为家族带来祸患的弃儿,母亲也拿他当宝?”
不折想起来,心理没有当初的愤恨和痛钝,有的是一种飘荡在呼吸间不上不下冷凝寡淡的气息,腐蚀着他生的勇气。
为何要给他这点可怜,让他把所有光明和爱戴都寄托在母亲身上,如今陷落在无边黑暗之间无法挣脱?
读书百卷,千卷又如何?
不折用力拉扯着包脚的布条,泪顺着脸颊流下,他们恨自己早晚要拖着崔家下地狱,如今,真的做到了。
拖着百余口人赴黄泉,自己却苟活于世,崔家的世代罪人!
兀自自责饮恨,仿若百虫蚀心,像是进了一间久久不通风的地洞,空气凝滞。
他捂着胸口,突然想起一事,墙壁上的古字:寒冰白玉,可魅人心。
骤然清醒,站起身时,见那原本墨色深黑的石阶竟变成了晶莹剔透丝毫无暇的白玉,他摸摸身后,冰凉的触感令他打了个哆嗦。
这,是寒冰白玉。
他看向软鞋,鞋上的血迹竟一寸一寸渗进白玉之中,久而久之,白玉填血,缓缓流动的血液流淌在白玉之间,仿若墨入水洗,逐渐发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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