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村子有一家拳馆,形意拳拳馆现有五位拳师,五位拳师分别是金拳师、木拳师、水拳师、火拳师、土拳师。拳术只传给村里人。代代相传,拳术宁可失传,绝不外传。。
&esp;&esp;作为铁匠之子,樊世豪也是金元素拳师。
&esp;&esp;他自小习武。樊延寿家祖屋后面曾经有棵大树,在父亲出生那年种下的。父亲七岁开始练习站桩,扎马步,屁股底下点炷香,爷爷在旁边看着,腿不能抖,腰不能动,稍有差错,就从后面踹一脚。那炷香什么时候烧完,父亲什么时候起身。稍事歇息之后,接着再站,如此反复。
&esp;&esp;马步扎到十岁,下盘差不多就算练稳了,那棵树也长到了碗口粗。
&esp;&esp;樊世豪开始练习拳头。有句俗话:手是两扇门,全靠脚踢人。
&esp;&esp;意思就是说,拳头练好了,才能练腿。一拳一拳往树上打。这是武术里的硬功夫,没有招式,没有窍门,一身的本领,就是那样日积月累地打出来的。
&esp;&esp;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据说那棵树,在樊世豪日夜苦练之下,被打穿了一个洞。此事是否属实,樊延寿无法确定。
&esp;&esp;樊延寿缝制了两个重达十几斤的沙袋在腿上,每天早晨,围着村子气喘吁吁地跑步,平时也不肯解下。
&esp;&esp;村里男丁都要修习武术,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
&esp;&esp;五百年来,村里人没有一个人出过村,但是却接待外来探险者,商旅。
&esp;&esp;出村的入口只有一条,从东至西从村口直走到原始大森林入口。
&esp;&esp;樊延寿十二岁开始学习五行拳,五行拳结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思想,分别为劈拳(金)、钻拳(水)、崩拳(木)、炮拳(火)和横拳(土)。
&esp;&esp;从外形上讲求手与足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的外三合,在体内则讲求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的内三合,内外合一称为六合式。
&esp;&esp;其次按人体部位分为头、手、足三体,以及按三体又分为三节等等,故形意拳有“万法出于三体式”之说。
&esp;&esp;分为太极式、两仪式、四象式。
&esp;&esp;下面开始套路,相传有个这样的故事,了解岳飞英雄事迹!先传授口诀:抱拳预备、掌推山门、跨步出征、泰山压顶、目视强弩、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统帅三军、千里追击、反身劈掌、弯弓射敌、挥拳出击、静观敌变、偷营劫寨、跨马迎敌、石破天惊、顶天立地、夜探敌营、杀声震天、勇冠三军、痛饮黄龙、鸣金收兵、还我河山。
&esp;&esp;兔崽子们,记住了吗?瞧你们一个个熊样,要是你们能练到为师一半的水平,就是祖上积德了。
&esp;&esp;不是瞧不起人啊,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是这么个理吧。有人练武是为了除暴安良,人们练武也无非就这三个目的:一是混口饭吃,二是保命存身,三是杀敌打人。练武是为了运用练习的武术把那些抢劫偷盗、寻衅滋事、持强凌弱的坏人打跑、驯服或者把他们抓起来交给官府;
&esp;&esp;用练武的方式增强体质、加快速度、提高各种招式变化运用的能力,同时强化人们的心里素质让人们的意志更加坚定、抉择更加果断、遇到突然发生的变故时能更加沉着冷静的面对。而这些才应该是练武之人真正的目的。
&esp;&esp;不出手足。
&esp;&esp;灵清居士跌在床边,嗤的一响,将半边罗帐拉了下来,跃起身时,竟将苗若兰身上盖着的棉被掠在一旁,露出了上身。苗人凤正斗得兴起,忽见床上躺着一个少女,亵衣不足以蔽体,双颊晕红,一动也不动,正是自己的独生爱女,这
&esp;&esp;一下他如何不慌,叫道:“兰儿,你怎么啦?”苗若兰开不得
&esp;&esp;口,只是举目望着父亲,又羞又急。
&esp;&esp;苗人凤双臂一振,从四名敌人之间硬挤了过去,一拉女
&esp;&esp;儿,但觉她身子软绵绵的动弹不得,竟是被高手点中了穴道。
&esp;&esp;他亲眼见胡斐从床上被中跃出,原来竟在欺侮自己爱女。他
&esp;&esp;气得几欲晕去,也不及解开女儿穴道,只骂了一声:“奸贼!”
&esp;&esp;双臂挥出,疾向胡斐打去。
&esp;&esp;此时他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这双拳击出,实是毕生功力
&esp;&esp;之所聚,势道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胡斐吃了一惊,他适才正
&esp;&esp;与蒋老拳师凝神拆招,心无旁鹜,没见到苗人凤如何去拉苗
&esp;&esp;若兰,心中只觉奇怪,明明自己救了他,何以他反向自己动
&esp;&esp;武,但见来势厉害,不及喝问,急忙向左闪让,但听砰的一
&esp;&esp;声大响,苗人凤双拳已击中一名拳师背心。
&esp;&esp;这人所练下盘功夫直如磐石之稳,一个马步一扎,纵是
&esp;&esp;几条壮汉一齐出力,也拖他不动。苗人凤双拳击到之时,他
&esp;&esp;正背向胡斐,不意一个打得急,一个避得快,这双拳头正好
&esp;&esp;击中他的背心。若是换作旁人,中了这两拳势必扑地摔倒,但
&esp;&esp;这拳师下盘功夫实在太好,以硬碰硬,喀的一响,脊骨从中
&esp;&esp;断绝,一个身子软软的折为两截,双腿仍是牢钉在地,上身
&esp;&esp;却弯了下去,额角碰地,再也挺不起来。
&esp;&esp;众人见苗人凤如此威猛,发一声喊,四下散开。苗人凤
&esp;&esp;左腿横扫,又向胡斐踢到。
&esp;&esp;胡斐见苗若兰在烛光下赤身露体,几个存心不正之徒已
&esp;&esp;在向她斜睨直望,心想先保她洁白之躯要紧,顺手拉过一名
&esp;&esp;侍卫,在自己与苗人凤之间一挡,身形一斜,窜到床边,扯
&esp;&esp;过被子裹在苗若兰身上。这几下起落快捷无伦,众人尚未看
&esp;&esp;清,他已抱起苗若兰从板壁缺口钻了出去。
&esp;&esp;苗人凤一脚将那名侍卫踢得飞向屋顶,见胡斐掳了女儿
&esp;&esp;而走,又惊又怒,大叫:“奸贼,快放下我儿!”纵身欲追,但
&esp;&esp;室小人挤,被几名敌人缠住了手足,任他拳劈足踢,一时竟
&esp;&esp;是难以脱身。
&esp;&esp;一○
&esp;&esp;胡斐见到苗人凤发怒时神威凛凛,心中也自骇然,抱着
&esp;&esp;苗若兰不敢停留,抢到崖边,一手拉索,溜下峰去。他知附
&esp;&esp;近有个山洞人迹罕至,当下展开轻身功夫,直奔而去,手中
&esp;&esp;虽抱了人,但苗若兰身子甚轻,全没减了他奔跑之速。
&esp;&esp;不到一盏茶功夫,已抱着苗若兰进了山洞,将棉被紧紧
&esp;&esp;裹住她身子,让她靠在洞壁,心中踌躇:“若要解她穴道,非
&esp;&esp;碰到身子不可,如不解救,时间一长,她不会内功,只怕身
&esp;&esp;子有损。”实在好生难以委决,当下取火折点燃了一根枯枝。
&esp;&esp;火光下但见苗若兰美目流波,俏脸生晕,便道:“苗姑娘,
&esp;&esp;在下绝无轻薄冒渎之意,但要解开姑娘穴道,难以不碰姑娘
&esp;&esp;贵体,此事该当如何?”苗若兰虽不能点头示意,但目光柔和,
&esp;&esp;似羞似谢,殊无半点怒色,胡斐大喜,先吹熄柴火,伸手到
&esp;&esp;衾中在她几处穴道上轻轻按摩,替她通了经脉。
&esp;&esp;苗若兰手足渐能活动,低声道:“行啦,多谢您!”胡斐
&esp;&esp;急忙缩手,待要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良久,才道:
&esp;&esp;“适才冒犯,实是无意之过,此心光明磊落,天日可鉴,务请
&esp;&esp;姑娘恕罪。”苗若兰低声道:“我知道。”
&esp;&esp;两人在黑暗之中,相对不语。山洞外虽是冰天雪地,但
&esp;&esp;两人心头温暖,山洞中却如春风和煦,春日融融。
&esp;&esp;过了一会,苗若兰道:“不知我爹爹现下怎样了。”胡斐
&esp;&esp;道:“令尊英雄无敌,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你放心好啦。”苗
&esp;&esp;若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可怜的爹爹,他以为你……你对
&esp;&esp;我不好。”胡斐道:“这也难怪,适才情势确甚尴尬。”
&esp;&esp;苗若兰脸上一红,道:“我爹爹因有伤心之事,是以感触
&esp;&esp;特深,请胡爷不要见怪。”胡斐道:“什么事?”一问出口,立
&esp;&esp;觉失言,想要用言语岔开,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号称雪
&esp;&esp;山飞狐,平时聪明伶俐,机变百出,但今日在这个温雅的少
&esp;&esp;女之前,不知怎的,竟似变成了另一个人,显得十分拙讷。
&esp;&esp;苗若兰道:“此事说来有愧,但我也不必瞒你,那是我妈
&esp;&esp;的事。”胡斐“啊”了一声。苗若兰道:“我妈做过一件错事。”
&esp;&esp;胡斐道:“人孰无过?那也不必放在心上。”苗若兰缓缓摇头,
&esp;&esp;说道:“那是一件大错事。一个女子一生不能错这么一次。我
&esp;&esp;妈妈教这件事毁了,连我爹爹也险险给这事毁了。”
&esp;&esp;胡斐默然,心下已料到了几分。苗若兰道:“我爹是江湖
&esp;&esp;豪杰。我妈却是出身官家的一个千金小姐。有一次我爹无意
&esp;&esp;之中救了我妈的性命,他们才结了亲。两人本来不大相配,那
&esp;&esp;也罢了。可是我爹有一件事大大不对,他常在我妈面前,夸
&esp;&esp;奖你妈的好处。”
&esp;&esp;胡斐奇道:“我的母亲?”苗若兰道:“是啊。我爹跟令尊
&esp;&esp;比武之时,你妈妈英风飒爽,比男子汉还有气概。我爹平时
&esp;&esp;闲谈,常自羡慕令尊,说道:‘胡大侠得此佳偶,活一日胜过
&esp;&esp;旁人百年。’我妈听了虽不言语,心中却甚不快。后来天龙门
&esp;&esp;的田归农到我家来作客。他相貌英俊,谈吐风雅,又能低声
&esp;&esp;下气的讨人喜欢。我妈一时糊涂,竟撇下了我,偷偷跟着那
&esp;&esp;人走了。”
&esp;&esp;胡斐轻轻叹了口气,难以接口。苗若兰话声哽咽,说道:
&esp;&esp;“那时我还只三岁,爹抱了我连夜追赶,他不吃饭不睡觉,连
&esp;&esp;追三日三夜,终于赶上了他们。那田归农见到我爹,哪敢动
&esp;&esp;手?我妈却全力护着他。我爹见我妈妈对这人如此真心相爱,
&esp;&esp;无可奈何,抱了我走了,回到家来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死去。
&esp;&esp;他对我说,若不是见我孤苦伶仃,在这世上没人照顾,他真
&esp;&esp;不想活啦。一连三年,他不出大门一步,有时叫着:‘兰啊兰,
&esp;&esp;你怎地如此糊涂?’我妈妈的名字之中,也是有个‘兰’字的。”
&esp;&esp;她说到此处,脸上一红。要知当时女子的名字也是秘密,旁
&esp;&esp;人只知女子姓氏,只有对至亲至近之人方能告知名字,她这
&esp;&esp;么说,等于是对胡斐说自己名字中有个“兰”字。
&esp;&esp;胡斐虽见不到她脸上神色,但听她竟把家中最隐秘的可
&esp;&esp;耻私事,也毫不讳言的告知了自己,不禁大是感激,最后听
&esp;&esp;她提到她自己小名,更是如饮醇醪,颇有微醺薄醉之意,说
&esp;&esp;道:“苗姑娘,那田归农存心极坏,对你妈未必有什么真正的
&esp;&esp;情意。”
&esp;&esp;苗若兰叹了口气道:“我爹也是这么说。只是他时常埋怨
&esp;&esp;自己,说道若非他对我妈不够温存体贴,我妈也不致受了旁
&esp;&esp;人之骗。我爹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说到待人处世,却不
&esp;&esp;及田归农了。那姓田的欺骗我妈,其实是想得我苗家家传的
&esp;&esp;一张藏宝之图。可是他虽令我一家受苦,令我自幼就成了个
&esp;&esp;无母之人,到头来却仍是白费了心机。我妈看穿了他的用心,
&esp;&esp;临终之时,仍将藏着地图的凤头珠钗还给了我爹。”于是将刘
&esp;&esp;元鹤在田归农床底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最后说到那图如
&esp;&esp;何给宝树他们抢去,那些人如何凭了闯王军刀与地图去找藏
&esp;&esp;宝。
&esp;&esp;胡斐恨恨的道:“这姓田的心思也忒煞歹毒。他畏惧你爹
&esp;&esp;爹,又弄不到地图,就想假手官家,将你爹爹擒住,好迫他
&esp;&esp;交出图来。哪知天网恢恢,终于难逃孽报。唉,这宝藏不知
&esp;&esp;害了多少人。”
&esp;&esp;他停了片刻,又道:“苗姑娘,我爹和我妈就是因这宝藏
&esp;&esp;而成亲的。”
&esp;&esp;苗若兰道:“啊,是么?快说给我听。”她虽矜持,究竟
&esp;&esp;年纪幼小,心喜之下,伸手去握住了胡斐的手,但随即觉得
&esp;&esp;不妙,要待缩回,胡斐却翻过手掌,轻轻握住了她手不放。苗
&esp;&esp;若兰脸上一红,也就不再缩回,只觉胡斐手上热气,直透进
&esp;&esp;自己的心里。
&esp;&esp;胡斐道:“你道我妈是谁?她是杜希孟杜庄主的表妹。”苗
&esp;&esp;若兰更加惊奇,说道:“我自幼识得杜伯伯,爹爹却从来没提
&esp;&esp;起过。”
&esp;&esp;胡斐道:“我在爹爹妈妈的遗书中得悉此事,想来令尊未
&esp;&esp;必知道其中详情。杜庄主得到一些线索,猜得宝藏必在雪峰
&esp;&esp;附近,是以长住峰上找寻。只是他一来心思迟钝,二来机缘
&esp;&esp;不巧,始终参不透藏宝的所在。我爹爹暗中查访,却反而先
&esp;&esp;他得知。他进了藏宝之洞,见到田归农的父亲与你祖父死在
&esp;&esp;洞中,正想发掘藏宝,哪知我妈跟着来了。
&esp;&esp;“我妈的本事要比杜庄主高得多。我爹连日在左近出没,
&esp;&esp;她早已看出了端倪。她跟进宝洞,和我爹动起手来。两人不
&esp;&esp;打不成相识,互相钦慕,我爹就提求亲之议。我妈说道:她
&esp;&esp;自幼受表哥杜希孟抚养,若是让我爹取去藏宝,那是对表哥
&esp;&esp;不起,问我爹要她还是要宝藏,两者只能得一。
&esp;&esp;“我爹哈哈大笑,说道就是十万个宝藏,也及不上我妈。
&esp;&esp;他提笔写了一篇文字,记述此事,封在洞内,好令后人发现
&esp;&esp;宝藏之时,知道世上最宝贵之物,乃是两心相悦的真正情爱,
&esp;&esp;决非价值连城的宝藏。”
&esp;&esp;苗若兰听到此处,不禁悠然神往,低声道:“你爹娘虽然
&esp;&esp;早死,可比我爹妈快活得多。”
&esp;&esp;胡斐道:“只是我自幼没爹没娘,却比你可怜得多了。”苗
&esp;&esp;若兰道:“我爹爹若知你活在世上,就是抛尽一切,也要领你
&esp;&esp;去抚养。那么咱们早就可以相见啦。”胡斐道:“我若住在你
&esp;&esp;家里,只怕你会厌憎我。”
&esp;&esp;苗若兰急道:“不!不!那怎么会?我一定会待你很好很
&esp;&esp;好,就当你是我亲哥哥一般。”胡斐怦怦心跳,问道:“现在
&esp;&esp;相逢还不迟么?”苗若兰不答,过了良久,轻轻说道:“不迟。”
&esp;&esp;又过片刻,说道:“我很欢喜。”
&esp;&esp;古人男女风怀恋慕,只凭一言片语,便传倾心之意。
&esp;&esp;胡斐听了此言,心中狂喜,说道:“胡斐终生不敢有负。”
&esp;&esp;苗若兰道:“我一定学你妈妈,不学我妈。”她这两句话
&esp;&esp;说得天真,可是语意之中,充满了决心,那是把自己一生的
&esp;&esp;命运,全盘交托给了他,不管是好是坏,不管将来是祸是福,
&esp;&esp;总之是与他共同担当。
&esp;&esp;两人双手相握,不再说话,似乎这小小山洞就是整个世
&esp;&esp;界,登忘身外天地。
&esp;&esp;过了良久,苗若兰才道:“咱们去找到我爹,一起走吧,
&esp;&esp;夫人问道:“杀了甚么人?”林震南道:“平儿说给你母亲知道。”
&esp;&esp;林平之于是将日间如何杀了那四川汉子、史镖头又如何
&esp;&esp;死在那小酒店中等情一一说了。白二和郑镖头暴毙之事,王
&esp;&esp;夫人早已知道,听说史镖头又离奇毙命,王夫人不惊反怒,拍
&esp;&esp;案而起,说道:“大哥,福威镖局岂能让人这等上门欺辱?咱
&esp;&esp;们邀集人手,上四川跟青城派评评这个理去。连我爹爹、我
&esp;&esp;哥哥和兄弟都请了去。”王夫人自幼是一股霹雳火爆的脾气,
&esp;&esp;做闺女之时,动不动便拔刀伤人,她洛阳金刀门艺亮势大,谁
&esp;&esp;都瞧在她父亲金刀无敌王元霸的脸上让她三分。她现下儿子
&esp;&esp;这么大了,当年火性仍是不减。
&esp;&esp;林震南道:“对头是谁,眼下还拿不准,未必便是青城派。
&esp;&esp;我看他们不会只砍倒两根旗杆,杀了两名镖师,就此了事
&esp;&esp;……”王夫人插口道:“他们还待怎样?”林震南向儿子瞧了
&esp;&esp;一眼,王夫人明白了丈夫的用意,心头怦怦而跳,登时脸上
&esp;&esp;变色。
&esp;&esp;林平之道:“这件事是孩儿做出来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
&esp;&esp;身当,孩儿也……也不害怕。”他口中说不怕,其实不得不怕,
&esp;&esp;话声发颤,泄漏了内心的惶惧之情。
&esp;&esp;王夫人道:“哼,他们要想动你一根寒毛,除非先将你娘
&esp;&esp;杀了。林家福威镖局这杆镖旗立了三代,可从未折过半点威
&esp;&esp;风。”转头向林震南道:“这口气倘若出不了,咱们也不用做
&esp;&esp;人啦。”林震南点了点头,道:“我去派人到城里城外各处查
&esp;&esp;察,看有何面生的江湖道,再加派人手,在镖局子内外巡查。
&esp;&esp;你陪着平儿在这里等我,别让他出去乱走。”王夫人道:“是
&esp;&esp;了,我理会得。”他夫妇心下明白,敌人下一步便会向儿子下
&esp;&esp;手,敌暗我明,林平之只须踏出福威镖局一步,立时便有杀
&esp;&esp;身之祸。
&esp;&esp;林震南来到大厅,邀集镖师,分派各人探查巡卫。众镖
&esp;&esp;师早已得讯,福威镖局的旗杆给人砍倒,那是给每个人打上
&esp;&esp;个老大的耳光,人人敌忾同仇,早已劲装结束,携带兵刃,一
&esp;&esp;得总镖头吩咐,便即出发。
&esp;&esp;林震南见局中上下齐心,合力抗敌,稍觉宽怀,回入内
&esp;&esp;堂,向儿子道:“平儿,你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又有大
&esp;&esp;敌到来,你这几晚便睡在咱们房外的榻上,保护母亲。”王夫
&esp;&esp;人笑道:“嘿,我要他……”话说得一半,猛地省悟,丈夫要
&esp;&esp;儿子保护自己是假,实则是夫妇俩就近保护儿子,这宝贝儿
&esp;&esp;子心高气傲,要他依附于父母庇护之下,说不定他心怀不忿,
&esp;&esp;自行出去向敌人挑战,那便危险之极,当即改口道:“正是,
&esp;&esp;平儿,妈妈这几日发风湿,手足酸软,你爹爹照顾全局,不
&esp;&esp;能整天陪我,若有敌人侵入内堂,妈妈只怕抵挡不住。”林平
&esp;&esp;之道:“我陪着妈妈就是。”
&esp;&esp;当晚林平之睡在父母房外榻上。林震南夫妇打开了房门,
&esp;&esp;将兵刃放在枕边,连衣服鞋袜都不脱下,只身上盖一张薄被,
&esp;&esp;只待一有警兆,立即跃起迎敌。
&esp;&esp;这一晚却太平无事。第二日天刚亮,有人在窗外低声叫
&esp;&esp;道:“少镖头,少镖头!”林平之夜半没好睡,黎明时分睡得
&esp;&esp;正熟,一时未醒。林震南道:“甚么事?”外面那人道:“少镖
&esp;&esp;头的马……那匹马死啦。”这匹白马林平之十分喜爱,负责照
&esp;&esp;看的马夫一见马死,慌不迭来禀报。林平之朦朦胧胧中听到
&esp;&esp;了,翻身坐起,忙道:“我去瞧瞧。”林震南知道事有蹊跷,一
&esp;&esp;起快步走向马厩,只见那匹白马横卧在地,早已气绝,身上
&esp;&esp;却也没半点伤痕。
&esp;&esp;林震南问道:“夜里没听到马叫?有甚么响动?”那马夫
&esp;&esp;道:“没有。”林震南拉着儿子的手道:“不用可惜,爹爹叫人
&esp;&esp;另行去设法买一匹骏马给你。”林平之抚摸马尸,怔怔的掉下
&esp;&esp;泪来。
&esp;&esp;突然间趟子手陈七急奔过来,气急败坏的道:“总……总
&esp;&esp;镖头不好……不好啦!那些镖头……镖头们,都给恶鬼讨了
&esp;&esp;命去啦。”林震南和林平之齐声惊问:“甚么?”
&esp;&esp;陈七只是道:“死了,都死了!”林平之怒道:“甚么都死
&esp;&esp;了?”伸手抓住他的胸口,摇晃了几下。陈七道:“少……少
&esp;&esp;镖头……死了。”林震南听他说“少镖头死了”,这不祥之言
&esp;&esp;入耳,说不出的厌闷烦恶,但若由此斥骂,更着形迹。只听
&esp;&esp;得外面人声嘈杂,有的说:“总镖头呢?快禀报他老人家。”有
&esp;&esp;的说:“这恶鬼如此厉害,那……那怎么办?”
&esp;&esp;林震南大声道:“我在这里,甚么事?”两名镖师、三名
&esp;&esp;趟子手闻声奔来。为首一名镖师道:“总镖头,咱们派出去的
&esp;&esp;众兄弟,一个也没回来。”林震南先前听得人声,料到又有人
&esp;&esp;暴毙,但昨晚派出去查访的镖师和趟子手共有二十三人之多,
&esp;&esp;岂有全军覆没之理,忙问:“有人死了么?多半他们还在打听,
&esp;&esp;没来得及回来。”那镖师摇头道:“已发现了十七具尸体
&esp;&esp;……”林震南和林平之齐声惊道:“十七具尸体?”那镖师一
&esp;&esp;脸惊恐之色,道:“正是,一十七具,其中有富镖头、钱镖头、
&esp;&esp;吴镖头。尸首停在大厅上。”林震南更不打话,快步来到大厅,
&esp;&esp;只见厅上原来摆着的桌子椅子都已挪开,横七竖八的停放着
&esp;&esp;十七具尸首。
&esp;&esp;饶是林震南一生经历过无数风浪,陡然间见到这等情景,
&esp;&esp;双手禁不住剧烈发抖,膝盖酸软,几乎站不直身子,问道:
&esp;&esp;“为……为……为……”喉头干枯,发不出声音。
&esp;&esp;只听得厅外有人道:“唉,高镖头为人向来忠厚,想不到
&esp;&esp;也给恶鬼索了命去。”只见四五名附近街坊,用门板抬了一具
&esp;&esp;尸首进来。为首的一名中年人说道:“小人今天打开门板,见
&esp;&esp;到这人死在街上,认得是贵局的高镖头,想是发了瘟疫,中
&esp;&esp;了邪,特地送来。”林震南拱手道:“多谢,多谢。”向一名趟
&esp;&esp;子手道:“这几位高邻,每位送三两银子,你到帐房去支来。”
&esp;&esp;这几名街坊见到满厅都是尸首,不敢多留,谢了自去。
&esp;&esp;过不多时,又有人送了三名镖师的尸首来,林震南核点
&esp;&esp;人数,昨晚派出去二十三人,眼下已有二十二具尸首,只有
&esp;&esp;褚镖师的尸首尚未发现,然而料想那也是转眼之间的事。
&esp;&esp;他回到东厢房中,喝了杯热茶,心乱如麻,始终定不下
&esp;&esp;神来,走出大门,见两根旗杆已齐根截去,心下更是烦恼,直
&esp;&esp;到此刻,敌人已下手杀了镖局中二十余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esp;&esp;亦未正式叫阵,表明身分。他回过头来,向着大门上那块书
&esp;&esp;着“福威镖局”四字的金字招牌凝望半晌,心想:“福威镖局
&esp;&esp;在江湖上扬威数十年,想不到今日要败在我的手里。”
&esp;&esp;忽听得街上马蹄声响,一匹马缓缓行来,马背上横卧着
&esp;&esp;一人。林震南心中料到了三分,纵身过去,果见马背上横卧
&esp;&esp;着一具死尸,正是褚镖头,自是在途中被人杀了,将尸首放
&esp;&esp;在马上,这马识得归途,自行回来。
&esp;&esp;林震南长叹一声,眼泪滚滚而下,落在褚镖头身上,抱
&esp;&esp;着他的尸身,走进厅去,说道:“褚贤弟,我若不给你报仇,
&esp;&esp;誓不为人,只可惜……只可惜,唉,你去得太快,没将仇人
&esp;&esp;的姓名说了出来。”这褚镖头在镖局子中也无过人之处,和林
&esp;&esp;震南并无特别交情,只是林震南心情激荡之下,忍不住落泪,
&esp;&esp;这些眼泪之中,其实气愤犹多于伤痛。
&esp;&esp;只见王夫人站在厅口,左手抱着金刀,右手指着天井,大
&esp;&esp;声斥骂:“下三滥的狗强盗,就只会偷偷摸摸的暗箭伤人,倘
&esp;&esp;若真是英雄好汉,就光明正大的到福威镖局来,咱们明刀明
&esp;&esp;枪的决一死战。这般鬼鬼祟祟的干这等鼠窃勾当,武林中有
&esp;&esp;谁瞧得起你?”林震南低声道:“娘子,瞧见了甚么动静?”一
&esp;&esp;面将褚镖头的尸体放在地下。
&esp;&esp;王夫人大声道:“就是没见到动静呀。这些狗贼,就怕了
&esp;&esp;我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右手握住金刀刀柄,在空中虚削
&esp;&esp;一圈,喝道:“也怕了老娘手中这口金刀!”忽听得屋角上有
&esp;&esp;人嘿嘿冷笑,嗤的一声,一件暗器激射而下,当的一声,打
&esp;&esp;在金刀的刀背之上。王夫人手臂一麻,拿捏不住,金刀脱手,
&esp;&esp;余势不衰,那刀直滚到天井中去。
&esp;&esp;林震南一声轻叱,青光一闪,已拔剑在手,双足一点,上
&esp;&esp;了屋顶,一招“扫荡群魔”,剑点如飞花般散了开来,疾向敌
&esp;&esp;人发射暗器之处刺到。他受了极大闷气,始终未见到敌人一
&esp;&esp;面,这一招竭尽平生之力,丝毫未留余地,哪知这一剑却刺
&esp;&esp;了个空,屋角边空荡荡地,哪里有半个人影?他矮身跃到了
&esp;&esp;东厢屋顶,仍不见敌人踪迹。
&esp;&esp;王夫人和林平之手提兵刃,上来接应。王夫人暴跳如雷,
&esp;&esp;大叫:“狗崽子,有种的便出来决个死战,偷偷摸摸的,是哪
&esp;&esp;一门不要脸的狗杂种?”向丈夫连问:“狗崽子逃去了?是怎
&esp;&esp;么样的家伙?”林震南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惊动了旁人。”
&esp;&esp;三个人又在屋顶寻览了一遍,这才跃入天井。林震南低声问
&esp;&esp;道:“是甚么暗器打了你的金刀?”王夫人骂道:“这狗崽子!
&esp;&esp;不知道!”三人在天井中一找,不见有何暗器,只见桂花树下
&esp;&esp;有无数极细的砖粒,散了一地,显而易见,敌人是用一小块
&esp;&esp;砖头打落了王夫人手中的金刀,小小一块砖头上竟发出如此
&esp;&esp;劲力,委实可畏可怖。
&esp;&esp;王夫人本在满口“狗崽子,臭杂种”的乱骂,见到这些
&esp;&esp;细碎的砖粒,气恼之情不由得转而为恐惧,呆了半晌,一言
&esp;&esp;不发的走进厢房,待丈夫和儿子跟着进来,便即掩上了房门,
&esp;&esp;低声道:“敌人武功甚是了得,咱们不是敌手,那便如何……
&esp;&esp;如何……”
&esp;&esp;林震南道:“向朋友求救,武林之中,患难相助,那也是
&esp;&esp;寻常之事。”王夫人道:“咱们交情深厚的朋友固然不少,但
&esp;&esp;武功高过咱夫妻的却没几个。比咱俩还差一点的,邀来了也
&esp;&esp;没用处。”林震南道:“话是不错,但人众主意多,邀些朋友
&esp;&esp;来商量商量,也是好的。”王夫人道:“也罢,你说该邀哪些
&esp;&esp;人?”林震南道:“就近的先邀,咱们先把杭州、南昌、广州
&esp;&esp;三处镖局中的好手调来,再把闽、浙、粤、赣四省的武林同
&esp;&esp;道邀上一些。”
&esp;&esp;王夫人皱眉道:“这么事急求救,江湖上传了开去,实是
&esp;&esp;大大堕了福威镖局的名头。”林震南忽道:“娘子,你今年三
&esp;&esp;十九岁罢?”王夫人啐道:“呸!这当儿还来问我的年纪?我
&esp;&esp;是属虎,你不知道我几岁吗?”林震南道:“我发帖子出去,便
&esp;&esp;说是给你做四十岁的大生日……”王夫人道:“为甚么好端端
&esp;&esp;给我添上一岁年纪?我还老得不够快么?”林震南摇头道:
&esp;&esp;“你几时老了?头上白发也还没一根。我说给你做生日,那么
&esp;&esp;请些至亲好友,谁也不会起疑。等到客人来了,咱们只拣相
&esp;&esp;好的暗中一说,那便跟镖局子的名头无损。”王夫人侧头想了
&esp;&esp;一会,道:“好罢,且由得你。那你送甚么礼物给我?”林震
&esp;&esp;南在她耳边低声道:“送一份大礼,明年咱们再生个大胖儿
&esp;&esp;子!”
&esp;&esp;王夫人呸的一声,脸上一红,啐道:“老没正经的,这当
&esp;&esp;儿还有心情说这些话。”林震南哈哈一笑,走进帐房,命人写
&esp;&esp;帖子去邀请朋友,其实他忧心忡忡,说几句笑话,不过意在
&esp;&esp;消减妻子心中的惊惧而已,心下暗忖:“远水难救近火,多半
&esp;&esp;便在今晚,镖局中又会有事发生,等到所邀的朋友们到来,不
&esp;&esp;知世上还有没有福威镖局?”
&esp;&esp;他走到帐房门前,只见两名男仆脸上神色十分惊恐,颤
&esp;&esp;声道:“总……总……镖头……这……这不好了。”林震南道:
&esp;&esp;“怎么啦?”一名男仆道:“刚才帐房先生叫林福去买棺材,他
&esp;&esp;……他……出门刚走到东小街转角,就倒在地上死了。”林震
&esp;&esp;南道:“有这等事?他人呢?”那男仆道:“便倒在街上。”林
&esp;&esp;震南道:“去把他尸首抬来。”心想:“光天化日之下,敌人竟
&esp;&esp;在闹市杀人,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那两名男仆道:“是……
&esp;&esp;是……”却不动身。林震南道:“怎么了?”一名男仆道:“请
&esp;&esp;总镖头去看……看……”
&esp;&esp;林震南情知又出了古怪,哼的一声,走向大门,只见门
&esp;&esp;口三名镖师、五名趟子手望着门外,脸色灰白,极是惊惶。林
&esp;&esp;震南道:“怎么了?”不等旁人回答,已知就里,只见大门外
&esp;&esp;青石板上,淋淋漓漓的鲜血写着六个大字:“出门十步者死”。
&esp;&esp;离门约莫十步之处,画着一条宽约寸许的血线。
&esp;&esp;林震南问道:“甚么时候写的,难道没人瞧见么?”一名
&esp;&esp;镖师道:“刚才林福死在东小街上,大家拥了过去看,门前没
&esp;&esp;人,就不知谁写了,开这玩笑!”林震南提高嗓子,朗声说道:
&esp;&esp;“姓林的活得不耐烦了,倒要看看怎地出门十步者死!”大踏
&esp;&esp;步走出门去。
&esp;&esp;两名镖师同时叫道:“总镖头!”林震南将手一挥,径自
&esp;&esp;迈步跨过了血线,瞧那血字血线,兀自未干,伸足将六个血
&esp;&esp;字擦得一片模糊,这才回进大门,向三名镖师道:“这是吓人
&esp;&esp;的玩意儿,怕他甚么?三位兄弟,便请去棺材铺走一趟,再
&esp;&esp;到西城天宁寺,去请班和尚来作几日法事,超度亡魂,驱除
&esp;&esp;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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