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近日一直在纠结如何央求苏隐教导儿子黎安修习武艺,却不知苏隐已主动送了场小小的机缘给他,正在店中烦恼之时,却见邵大自正门袖手而来。
却说邵家虽失了产业,然而终究是恢复了正常生活,邵父邵母心病即消,且有邵大尽心服侍,苏、黎诚意关照,病情便日见好转。
邵父渐次有了精神,勉强已能起身行走,这日便于堂中坐定,将邵大唤至近前跪下,蓦地一掌扇在邵大面门,因用力猛了,喘息咳嗽起来。邵大受了一掌,不敢多言,急切起身去抚老父后背,邵父把他推开,气息稍匀之后,喝令其再次跪下,厉声问道:
“可还再赌?”
邵大涕泗横流,叩拜于地,声泪俱下,连称:“再不赌了。”
“孽子,失了家中祖业,如今哭有何用!且说你今后有何打算?”
邵大勉强止住哭泣,沉吟片刻,先将那晚苏隐所言之事与父亲详细说了,最后说道:
“二人之中苏隐当为主事之人,颇有些眼光手段,但孩儿如今深知赌石之害,其二人若欲以此为生财之道,日后必重蹈孩儿覆辙,因此愿委身于他,助其经营维持,不出数年,必将祖业重归我手!”
透过堂门,邵父望向店铺后墙,怔怔出神,半晌后叹息一声,说道:
“如此...亦无不可。只是你需答应为父两桩事情,若不能应下,便另谋出路吧”
“父亲请讲,孩儿自当遵从!”
“当晚为父未曾安歇,前后曲折已尽知之,黎三不足为虑,然苏隐此人身世成谜,手段又高,且不论其所作所为出于何种心思,毕竟是有恩于我家。为父知你心中尚有不甘,无奈之下才屈就于他,第一桩事,为父要你在未将此人底细完全摸清之前,老老实实辅佐苏隐,不允许有其他心思,你能否做到?”
“孩儿...能做到!”
“你因赌石败家,苏隐以赌石起家,同为赌石,却一胜一败,当真是造物弄人,而日后苏隐必将继续涉足其中,若再从中得利,你必眼馋心热,难以自控。第二桩事,你取刀自断一指,日后起心时想想今日惨痛,免得重蹈覆辙,先把自己玩死了!”
“父亲......”
邵大最终找了苏隐和黎三,应允了联手之事,在后来很长一点时间里他的左手经常藏在袖中,轻易不展露在外了。
邵大的到来令苏隐着实兴奋了一下,当天安排下酒席,一来特意款待以示诚意,二来敲定了合作细节,当初的承诺一一兑现,签下了契约文书,自此便算是将此事落定了。
第二天苏隐便让邵大开始联系了之前购买原石的渠道,却是白沙城外玉石矿区的一名管事,走的也算是合法路子。苏隐与邵大选了个良辰吉日,留下黎三看家,前往好生挑选了一番,当场便切了几块,果然没有辜负苏隐的慧眼,很是出了几块美玉,邵大看后竟是不为所动,倒是令苏隐略微诧异。
苏隐现银不多,与贩卖原石的商家沟通之后拿其中两块美玉换了几十颗大大小小的石头回去,完成了初步采购。
此时摩石轩已在邵大的建议下雇了个知根知底的玉雕匠人,原本邵大店中的玉器雕刻都是其父亲在做,老人家家学渊源,手艺高超,只是经此一病,虽已痊愈,精神体力却已大不如前,稍微繁重的活计就拿不起来了。而邵大也不愿意老人家再操劳,自身当初又没继承来这个手艺,苏隐和黎三就只能雇人来做了,好在白沙城中一次谋生者大有人在,优秀的匠人倒也不难请来。如今货物既然齐备,加工也不成问题,且邵大往日的销货渠道还在,生意无非是按部就班,很快步入了正轨,并且日渐兴旺起来。
黎三把家中的杂货铺彻底扔给了母亲照看,没事的时候就最喜欢宅在店里摸着一枚枚石头、一块块美玉、一件件玉器咧嘴傻乐,好似还把这一切当做梦境一般。
邵大比之前沉默了很多,闲暇之余就跟着父亲学习玉雕手艺,想把当初荒废的时光追回来;
苏隐最是忙碌,除了正常的经营生意之外,已经开始交苏易学习武艺了,刚开始只是些体术的基本功,苏易学的有模有样,黎安也在父亲的怂恿和苏隐的默许下跟着学习。
苏隐对两个孩子的要求极其严格,对苏易尤甚,令黎家婆媳两个看后都忍不住心疼落泪,一度怀疑苏易是否真是苏隐的亲生骨肉,倒被黎三训斥为妇人之见,虽然对于自家孩子受的苦楚也很是心疼,但好歹是忍住了没让黎安放弃。好在两个孩子也颇为争气,并且有当初阴阳玉的药汤打好了底子,竟在不断地哭哭啼啼中一路坚持了下来。
每日清晨夜晚两个时间,苏隐都会在自己房中单独教苏易养气导引之术,先以一套奇奇怪怪的动作调理身体,再催动真气在其体内流转引导,让苏易静静感受,以期能开悟入门。只是苏易尚且年幼,对于这种修炼之道懵懵懂懂,一时间难以入门,苏隐也不着急,只是让苏隐先慢慢熟悉,坚持修习,静待时机。
闲暇玩闹时,苏易将这一套半生不熟的动作如过家家般教给了黎安,黎安自然是学了个歪七扭八似是而非,苏隐见后只是一笑了之,虽未加以阻止却也不去纠正,只是顺其自然。
时光如流水般消逝,缓慢而坚定,冰雪逐渐消融,万物还没有开始复苏,残冬的凄冷终究是过去了,日子平淡而且美好,足以令人忘却所有烦恼,那晚店中遇贼的阴影似乎也随着晴日的冰雪逐渐消散了。
因为用的还是邵家之前的生意渠道,且暂时没有没了现银方面的负担,小店的生意就显得四平八稳不温不火。苏隐看店的时间和次数较黎三为多,苏易和黎安便也常随着一起在店内玩耍,苏隐每天会安排一些课业给他们,都是些简单文字的识读书写,两个孩子都比较聪明,只要顺利完成且不在店里捣乱胡闹,苏隐一般不会过于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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