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铜锁既坏,进出倒也不必迂回了,邵大自回房中休息,苏黎二人暂无睡意,又有事商议,为避免打扰邵家父母安歇,便将剩余酒菜移至店中。
夜深天冷,黎三饮了杯酒,说道:
“这会儿只有你我二人,贤弟莫再隐瞒,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
“确实只是个小蟊贼,小弟装作跟丢了踪迹,却远远地缀着,最后发现他消失在城南赌坊街中,小弟不敢贸然进去,便回来了”
“赌坊街?那里水很深,你没进去是对的。”
“新店开张,截了某些人的生意,看来是被人惦记上了。”
黎三皱眉不语,闷声说道:
“明天我去,三哥我对那里熟一些。”
“不必,若真是帮派中人,自会主动上门,不会行此小偷小摸之事。应是前几日欲压价收购这家店铺的某位老板,记恨你我捷足先登,使的些小手段,此等小人三哥不必放在心上,交由小弟处理便可。”
黎三定定的看着苏隐,神色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
“贤弟,你与哥哥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如此高的身手?”
“三哥,之前已经说过,小弟本为湖州商贾子弟,因败于家业之争,一气之下来此自立门户,此事官府中有据可查,你又何必担心?至于小弟身手,且听我细细说来......”
武学之道源远流长,最早萌芽于远古先民与洪荒猛兽的搏杀围猎之时,后来历史跃迁,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成为了主流,无数年来民间私斗、宗族纷争、王朝战事从未断绝,于是无论拳脚还是器械,技击之术经过累世发展已近成熟。
后有神医华氏,忧于民生疾苦病患良多,而医道艰难药石乏力,基于脏腑经脉之学、借鉴儒家养气之道、融汇佛道导引之术、佐以武学强身之法,首创炼气养身之法。因此气生于体内,有调理内府筋骨的功效,于是命名为“内气”,且为融合儒、医、道、佛、兵等五家绝学,遂将此术定名为“五宗一气”。
神医原意既为强身健体以使百病辟易,以济世救困之念,于是广收徒众,尽力传承。后渐渐传入军中及武林,习武之人原本就身骨强健气血充盈,修习之后更是如虎添翼,生死搏杀之间更为机敏神勇,增加许多威力及胜算,于是奉为神品,精研不辍,传承不衰。而千百年来,无论佛道名宗、儒林巨擘,抑或皇家士族、军士武夫,多有惊才绝艳之辈在前人基础之上,结合自身所学加以创新,于是各种流派越来越多,个中功效威力也不一而足,却是形成了如今武学之道的兴盛昌隆之气象。
后世之人将万千武道整合归纳,修定体系,将习武之道分为“内外两宗、神凡三境”,外宗炼体修术,主张打熬身骨、修习技巧;内宗养气凝神,主张蕴养真气、凝练心神。以此为基,将武学境界分为三重,第一重境界为“凡境”,指炼体之境,第二重境界为“灵境”,指炼气之境,第三重境界为“神境”,指内外合一之境。境界虽有高低,实战能力却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只是炼体之术易得,养气之道难寻,且受限于财力、精力、资质、悟性、机缘等各方面因素难以齐备,即便是得到炼气之法,也未必人人皆可修习成功,所以世间武者多限于“凡境”,“灵境”之人相对稀少,“神境”之人更是凤毛麟角了。
大夏以武立国,素来武风昌盛,后来为谋求安稳,虽然以文治律法加以约束,却也只是打压任侠乱法之辈,对于民间习武之风倒是不曾禁绝。只是多年战乱,各种实用功法多有失传,保留下来的又被豪门大宗所珍藏,轻易不会外传了。民间流传反倒是当初神医华佗所创的“五宗一气”,只是早已残缺不全,效用大不如前了。
苏隐只说是家中有祖传的炼气功法,没什么了不得的名堂,自幼便曾修习,但因幼时锦衣玉食吃不得苦,体质疏于锻炼,之后虽然着意弥补,终究失去了最佳时机,加上天资所限难以大成,论境界却已跻身“灵境”之列,但是论起实战仅比普通“凡境”武者强不了太多,已是颇为难得了。
黎三听罢,深知自己的条件已不可能在此有所成就,便有意央求苏隐教导幼子黎安,又觉过于唐突,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作罢。
苏、黎二人既不追究,小店遇贼之事便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街巷中虽略有传闻,却也只是些闲言碎语。只是窗户虽已寻了木匠新做一扇,一时未能完工,黎三便把损坏的那扇简单修理了下,暂且应付过去。
只是此后苏隐和黎三便开始轮流在店里值夜了。
这日苏易略有些不舒服,苏隐便没去店里,留在家中照看,毕竟店中事物黎三也能打理,邵大老板之前留下的石头虽切了几块出了些美玉,但货品终究是显得单一稀少了些,苏黎二人刚刚入行,暂时没有打开渠道,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苏易许是受了风寒,略有些发热,苏隐略通医术,把脉后觉得并无异样。上午还好些,午饭后却愈加没了精神,苏隐便将他哄睡下,去街上抓了几味药回来,在后院慢慢煎着。
冬日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照在小院之中,院里栽着两颗桃树,叶子早已落光,光秃秃的树枝上不时有几只冬雀落下又飞起,三岁的小黎安穿成了圆球一般,拿着个苏隐给他折的纸风车在院里跑来跑去,笑声充满了小院的每一个角落。
苏隐在一旁煎着药,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吩咐小黎安不要碰药炉,起身去房中取先前便准备好的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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