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事后机缘巧合下才知我那日算运气好的。不过她当时看我时的眼神,这一辈子却是忘不掉。看着虽是古井无波……可我在她眼里却看出了其他意思,想必我连负伤而逃的熊部之人也赶不上。至少,他们有动手的勇气。”
“喝酒喝酒,别说这样气馁的话。”
“对对对,喝酒喝酒。”起头的那人甚是不好意思,他未想到竟能扯出这样的事,还闹得朋友心情沉郁。
“其实……说出来也好。”紧握杯子的人总算是开口说了话,他亦是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下一杯酒,“要不是遇上狐青衣,你也不会奋发修炼,也就不会有如今这一身本事。”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就好像放下了包袱一样。
“狐青衣?”
“那个将熊部之人收拾得七零八落的人就是狐青衣,也就是我们口中的魔女,熊部口中的心魔。不过,知道她名号的人则称呼她为心魔青。”
“你没事吧?”另一人问道。
“虽然有时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正如中昶说的那样。要不是狐青衣当年给我临头一棒,估摸着如今我还是在归梦莽原度日如年,所惦记得也不过平平安安地戴罪于此罢了。”那人竟笑了笑,有些自嘲。
“不过你当时的运气的确不错,我认识的一个人遇上了她,可是差点身死道销。”
狐中昶也想到自己亲身经历,他知道朋友说的一个字没假,狐青衣的确敢对同族下杀手,而且不要去妄想她不敢,谁也不愿用付出生命的代价却求证这个。
“不会吧,她还敢对同族之人下杀手?难道她就不怕受到惩罚吗?”
“你是不是糊涂了?这儿是归梦莽原,本就是惩罚之地。这儿只有生与死,除此,还能有什么。”
“不过虽是这样,要是碰上了同族遇难,她还是会倾力援助。就这点看,她比其余的族人还要靠得住些。”狐中昶想起了他与“狐青衣”打的“交道”,后者帮了他也不止两三次,“梦生泽东北方向不是有座一面绝壁三面稍稍倾斜的山吗?那就是她的领地。若是遇上了熊部围剿,只要逃到那附近即可。一般而言,她不会不帮!”
“一般而言?那就是还有不一般咯?”
“这个我也听人说过,说是她只消一搭把手,就不准任何人插手。记着是任何人!不论是被熊部追杀之人,还是驰援相帮之人。若是执意如此,她甚至会弃下熊部之人转而先对付插手之人,不重伤则个,她是不会罢休的。现如今在梦生泽里徘徊的族人几乎都知道这个令人琢磨不透的规矩,魔女定下的不成文只口口相传的规矩。”
一口气将这话说完,这人就邀着其余三人举杯喝下一口酒。喝完后,他却是看向了起初说出亲身经历的那人。
“你说她背上背着个灯笼?”
“是的。”那人伸出两指指向双眼,“我就是靠这个混迹莽原,决计没看错。”
“这么说来,她比之当初还要强些。你那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狐中昶插了一句。
“我想想……四个来月以前吧。”
“中昶,听你的口气,好像见过她多次?”
虽然不想提及,不过狐中昶还是点了点头,双手婆娑着酒杯,嘴上则缓缓说道:“她救过我多次。‘在梦生泽里被熊部之人追杀逃到她领地就安然无事’就是我给传出去的。”至于第一次碰到“狐青衣”的经历,他打死也不会说出去。
“原来如此。”
“就我所知的来说,以前除了月轮外,她还有双可以变出梭子的手套。既然明光说她多了个灯笼一样的物什,那就是多了件宝物。即便不知它有何之用,不过她既然随身背着,料想其功用一定不差。”
听着这话,狐明光,也就是那眼力好的男子,忙不迭地点头。
“她实力增强不是好事一件吗?以后我在梦生泽来溜达,可算是得了一份难得的保护。今次来润生而没去泞阴,看来是下对了那手棋。哈哈哈。”
笑了几声见着毫无回应,那人疑惑地望向三位友人,只见他们全皆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是庭院院门的方向。
他也跟着望了过去,就见到一冷若寒霜的女子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月光正好洒下,好似轻纱般乖巧地披在她身上。她左耳上的菱状耳珰在月色下勒出溢光流韵。
她径直找了张桌子坐下,从背上取下了某物放在条凳上,那正是一件通体素白轩房状的灯笼。
“她……”那人对着三位友人小声说道。
三人轻微地齐齐点头,然后就赶紧扭过头来。就在刚才,三人心里俱是一激,竟然冒出了些奇奇怪怪此时不该出现的情绪,就好似忽地做了场噩梦一般。
忘情远远地对着窗户后的掌勺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地明白该做什么菜。接着忘情就静静地坐在条凳上等着,w.kansh.一动不动像个冰块似的。
庭院里本该是吵嚷热闹,因着她的到来,竟一下换了气氛。所有人都小声说着话,深怕将她惹恼。
即便是随后赶来的人,见着她独坐一桌也乖乖走向别桌。没有人造次,没有人想去惹上那样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
忘情自然是明白缘何如此,他也知庭院里不少的人都被他救过多次,当然也被他“吓”过不少。
不过这本就是他的打算,他尤其满意于熊部所传的那个叫“心魔”的名号。就在这独特的安静中,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端着三盘菜款款走向忘情。
“青衣姐姐,你干嘛成天冷着脸?大厨叔都说了,你再这样,下次不准你踏足庭院食筑一步。”那女子一脸笑嘻嘻。
“上次他也叫你这么说,上上次也是……我还不是来了?”忘情伸手找女子讨来碗筷,“秀秀,你可别听你大厨叔的,他胆子忒小,每次都差你来说。”
窗户后冒出一圆脸,愤愤的,和一把紧握在手里的锋利菜刀。
“你这小姑娘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气煞我也!”
随后就是厨房传来一阵砧板被剁得砰砰响地声音。忘情却是和狐秀秀相视一笑,两人每次都这么捉弄大厨叔,并且乐此不疲。
三人这般“玩闹”,其余人却尴尬地吃菜喝酒,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
“一年了,有些不一样了啊。”
忘情在心里乐滋滋地念了一声,然后他对着狐秀秀点点头,也就面无神色地吃起了菜。
此夜十五,正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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