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影这就消失在林间,却是往常常落脚的寨子回赶。今日的遭遇,往后的日子里他俩很难忘记。
当然作为与他们交手的敌人,也就是扮作狐青衣的忘情而言也是如此。他踩在竖着的月轮的月宫上,远远地看着两道身影涉水逃回对岸。
“这就是熊部之人,这就是归梦莽原。”他长吁一声,“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伸手按在月尖上,月轮即刻掉头,他运起月轮航行术就往豆腐山回赶。
不说他本就无有击杀熊大歌两兄弟的心思,就是孤军深入熊部地界,他也是不敢。浑身是胆,没错;莽夫也浑身是胆。有胆有识,方为真本事。
月轮飞在树颠之上,风驰电掣地凭空而掠。
而立身其上的忘情就在这途中认真地揣摩着刚刚用月轮航行术追赶敌人时的得失。
虽然忘情与熊大歌两兄弟交手于豆腐山下只有狐中昶知道,可他驾着月轮追赶两人却是被不少人看见。有此而来,不少人都知道有他这样一号人物。不过也仅止于此,他们甚至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不过归梦莽原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有些事,只要起了头,就会朝着某个方向徐徐而去。这,躲不开的。这,忘情也没打算捂着。
回到豆腐山绝壁洞府里的忘情却没再想其他,他一刻不休息,立马全神贯注地建造洞府。每一处都凝聚着心思,都含有他的匠心独运。与一般狐部之人不同,他未有挪地儿、多选几个洞府的绸缪。
熟悉的地方成为战场,才会让我占尽天时地利以及人和。就像招式一样,只有熟悉后才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然,就是熟悉得不够。
忘情所抱的就是这样的想法,因着有了这样一条牢靠的退路,他才会放心打听狐湫泓的消息。这才是他来归梦莽原的根本所在,而之所以不急着去寻找,也是出于怕自己实力不济而拖累她的考虑。
“我所面对的无非就是年龄相仿的同代之人,泓姨所要面对的绝对是成名多年之人。若是我就这么茫茫然地去找她,一个不慎,就会落入他人爪牙。弄得不好,还会造出不少麻烦。”
一边用锋利无比的月轮切割着厚厚的岩石,他一边心细地打磨心里冒出的各种想法。
谁都有脑袋发热的时候,只是有的是久烧不下,反而惹了糊涂;另些就是冷水淋头,一下遭了风寒;剩下些就是发挥余热,兼顾冷静,遂得了明白。
忘情就是“剩下些”那样的人,唯一的一次出离冷静的表现,就是获闻狐湫泓“身死”后自闭心神之事。
洞府越凿越大,而随着封域的变大,白雾的领地却是紧随其后而扩张。那些新生的雾,总是淡转浓。浓到茫茫然,睇见不足半丈。
这就是梦珠怀沙的功劳,这些浓雾乃是它钩织的幻境的工具。由此,忘情自然不会受浓雾的影响。于雾中,他行动自如,宛若平常。这也是他倾力打造一座洞府的依仗之所在。有宝如此,复何求?
就这样,忘情每天都得花上三个时辰去扩建和精细洞府,除此以外,他还会在石厅里修炼;还会巡视豆腐山周围,这个乃是每日必须执行的功课,必须风雨无阻;还有通过密道上到豆腐山山顶,时不时地晒晒太阳休息,有时也在上面观察山周有无异常。
这些都算是他必须做的事,当然生活中不止有必然,还有偶然。
在熊大歌、熊小曲两兄弟之后,他又遇到了几拨熊部之人,全皆被他重伤,而且还被他“丧心病狂”地“撵”到生死渡。他是不知道,其中有几人回到寨子后更是卧床休息了三月之久,那还是在服药之后。甚至于其中有一人只要听见呼呼风声就头皮发冷,w.knshu.o确是被他害得不浅。
那些人可没熊大歌两兄弟那样好运气,事后都未弄懂为何只伤不杀、为何又狂追不放直到生死渡,但是他们对忘情的印象却也不会比那两兄弟来得浅。
在这其中,忘情的名声悄悄地先在熊部间传开了,不过他们多是称呼“她”为“魔女”。也无怪乎如此,因为忘情懒得报名字。
像“魔女最是喜好出现在梦生泽东北方向!”这样的情报流传在小范围内,可见忘情的神秘和低调。
上述其实都归之与偶遇熊部之人,当然偶然远非独此一份。忘情身为狐部归梦特使,自然得与狐部少主鸿雁传书。
这也是偶然,也更应该是偶尔为之。
大多都是狐玲珑先来信。显而易见该是如此。狐玲珑身为狐部少主忙于公务,她只是忙而已;忘情则不然,他身在归梦莽原,游走在生死边缘,所有兼顾和谋划的事真是太多。不过即便如此,有那么七八次,都是他主动修书呈报在这边的情况。
狐玲珑所询问的也不过是关乎归梦莽原的简单事宜,多是源于她对这边的好奇。另外她之所以没往深处了问,也是基于“狐青衣”刚去莽原没多久的缘故。即便再如何天才之人物,也必须有个被怀胎之九月。
鸿雁往来,就跟人心往来一样。信任,往往经年累月;不信任,常常一语成祸。
忘情就在必然和偶然中继续扎根于归梦莽原这片广袤之地。他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洞府也不是一日建成。于其他,也是相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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