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忘情和白游很晚才回洞府休息。两人回了各自的厢房,然后俱是倒头就睡。
入睡前,两人的神色都是平淡,看不出喜悲。
翌日,忘情一个激灵后就坐起,紧接着就匆匆跑出洞府。一溜儿烟地窜到石岩所累山坡的顶上,他赶紧盘腿坐下修炼四分其光法门。昧旦之时稍纵即逝的朝霞之气就被他攫取几丝纳入了头顶的白金羽冠。朱红、玄黄,甚至还带着几分紫霞,全皆焕然,甚为周润。
收功松腿,他舒舒服服地呼出一口大气。如此清静温煦之景,令人不得不放下沉芜,不喜不悲无念无想地放任心绪。
待着醒转过来时,耀灵早在天幕行了段脚程。忘情这才撑着双手将身子弹起,找了个岩石坐下,他随意晃荡着垂着的双脚。
当务之急是使登剑门变得如喝水一般简单和自然,两者却都不容易达成,也只得有耐于多加练习和细加思索。
幸得我俩早早赶到山空山,不然也不会发见这多细节上的困难亟待解决。诚可谓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不过修道之人哪会相信天定?办法一定会有,只是看能否想得有那般深而已!
白兄哪怕是堕入幻象,哪怕双脚踩着严实的樛木,可他却依旧哆嗦,就跟着站在悬崖边上差不多。
这到底是何缘故?
忘情隐隐觉得关键还是在脚下,既然说出要让白游登上剑门如履平地地大展地剑道之风采,就得想尽办法帮他实现。
那样才不负我俩相交一场……
脚下,地剑道,如履平地……刚刚蹦跶在心里的词儿如烟花一样璀璨于夜空,就在这一刻,忘情抓住了一丝灵光。
踩着樛木仍不放其心,哪怕堕入幻象却也通过双脚所触先知先觉地感觉周遭一切为假,进而明白乃是身在高处。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让他踩着大地得了。
修的本就是地剑道,若说那是他最大之依仗、最大之抱负决计是不假,而且那还是最能令他心静的所在。
大地,于我而言,不就是地藏吗?
金沙可做桥,铺成一阶脚踩之地不是易如反手吗?
大概有七分把握吧,不过也的等到晚上去试试方知其是否可行。
忘情迎着初阳扬起嘴角,一寸寸的光辉映着一寸寸的笑。欣喜于一朝醒来的所得。
他双手一撑就下了岩石,几个起落后就回了洞府。白昼之时的安排,就跟着随心所欲走。
忘情没打算此时就将白游唤醒,回到洞府后他则径直去了偏房,铺个草垫坐下,他取下乱曰折作三段撑成伏案,接着就一一拿出书册、毛笔。然后他就安安静静地翻阅书册,书册早已在那名叫“文润”的香囊里浸泡过,故而他才会时不时挥翰批下不少感悟。
待着那书册翻过一半时,白游才从偏房之门伸出个脑袋往里瞅来。
“忘情你果然在这儿,咋地不喊我起来?”
“昨晚练了那久自然得多睡一会儿,所以就无需早早喊你。再说,我本就打算好好,更是无需喊你。”
白游这就走过来盘腿稳稳坐下,打着哈欠说道:“那也该喊我啊!昨晚也没练多久,而且也不累。”说到这儿他就想起昨夜不顺畅的经历,顿时脸露郁闷之色。
忘情一边说着“别嘴硬,不然你何以此时才自行醒来”,一边将书册等等物什收拾干净。
“我其实早醒了,只不过一直在等着你喊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起这么晚全耐我?”
即便白游此时依旧如往常一样跟忘情拌嘴,但后者却从前者脸上看出那化不掉的郁闷。
“那可是你说的,我可啥都没说。”
“今晚我俩继续去剑门,可得将登剑门前前后后好好操练个千百次!”忘情看着怏怏无神的白游,忽地话锋一转,“其实我想到个不错的法子,说来也有七分把握。可瞧着白兄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想想还是不去尝试了……”
白游猛地一震,双眼更是大睁,痴痴地定住几个刹那后激动不已地抓着忘情的肩膀不停地摇晃。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哈哈!怎地不去尝试?当然得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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