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其叶簌簌摇摇而成情趣,其天澈澈蓝蓝而成缈远。
风打何处起,轻缘瓦当顺屋脊,骤转正脊纷飞而四溢。惹得青丝扬,便晓风淘气,还想竹策挑,纹丝不动却难离,无奈逐叶轻落去。
在这安静所在中,忘情靠着正脊端直而坐,捧着书册认真地细看,没一会儿就往后翻去。所历不过两三纸,所经却是千秋事。看到细致生意处,挥翰则批注,聊把心意抟于其上。早已用文润香囊浸润那书册,故而一注而散,进而叠注其上而不乱。
树叶纷飞落庭院,流水时花不堪堪。
时光仿佛转眼,忘情已然心满意足地合上书。最末一纸轻轻终是翻过,好似翻过那最后一座山头看见不期而遇汪洋无际的大海。
海蓝消散,无际有界。
眼之所见顷刻间换做天坑之城,来往的行人,高峻的楼阁,不时飞檐走壁的修者。
将书册收进怀里的纳袋,忘情忍不住感慨道:“就我一个人在这屋檐瓦上静静翻书览册。前几日清窈姐和黎黎还能陪着我,如今她俩也忙着修炼、比试去了。这弄来弄去,好似就我一个人最闲。”
心底的话似乎被人听了见,好些个修者驻足破庙之临街上,一人指着他对身旁之人悄声说着什么,眼里不乏震惊和佩服。
“‘登高而长啸,其绵其久其浑其雄愈甚。犹如声名,广布远播耳。’刚刚所看,其言不虚啊。”
忘情自然是瞧见了那些人,在这三天两头里成了平常之事。常有人慕名来看他到底何许人也,其中也不乏登门挑战之人,不过在他手下都走不过十个回合。
一则是休息被扰火气大,二则是本就不愿动手,故而草草了事。
白游他们亦是如此,去山外山酒楼时几乎都是别人自行让道。弄得他们不得不装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深怕堕了气势让人笑话。
这其中最不受打搅的当属花怜芳。毕竟她常驻于春生丹药馆,那个地方尤为特殊,一般人都不敢造次。
不过若是与风川涯比起来,花怜芳也算不得什么,他早已离开天坑之城游历别地。此乃是历经鸠占鹊巢封域一役的众人共同持有的第二个秘密。
“如今也只有风川涯未有拿到白骨凝兵玉了,若是有缘,我们定会相见,届时在交给他吧。”
忘情伸手摁了摁额头,那眉心里,六个心通俱是闭着眼,脸上很是恬静。它们围着一团白玉趴着,仿佛那白玉有宁神安睡之功效。那白玉好似活物,如水般流动着白光,如丝似缕的光线时长时短地触摸着周围,好似在打探周遭。
“白骨凝兵玉果真是不凡,看来所凝练的兵器不单单是白玉所化,其中定是掺杂融合了我之一部分。如若不然,也不会一成形就打上自己的烙印。”
忘情细细打量獠牙它们,心中不免计讨:“瞧獠牙它们这副恬静之模样,凝练出一件为它们所用之兵器该是无有多大问题。不过那也得俟侯上一年,如今也不消为之劳心费力。”
“时至今日……”他瞄了眼獠牙,心里很是笃定,“当务之急该是沉心钻研獠牙吞噬打磨煞珠而出的那卷画轴,其余之事皆可先放一旁。”
有了打算,心神即刻退出眉心。他起身脚尖一点就飘飘然落到破庙院子中,转身闲庭信步地走进破庙,将破庙探查一番后才放心地钻入残像后的洞穴。
洞穴里依旧幽暗的如同黑夜,不过忘情的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在黑暗中,他比常人之视见要厉害不少。找了个洞壁角落盘腿坐下,从纳袋里将那卷画轴拿了出来。
黑黢黢的洞穴根本就遮掩不了画轴上冒着的玄烟,更有许多不知名的鬼物在其上咆哮着、嘶吼着、尖啸着。纸面上漆黑的爪印应声而现,从这头凌乱婆娑向那头。
这一切无不昭示着此物之诡谲,甚至是邪恶。
呼出一口气后屏气凝神,忘情将所有杂念驱逐,然后才缓缓打开那卷鬼气森森的画轴。
素白的纸上起初什么也没有,待着展开平摊后猛然蹿起玄光。那玄光或直或曲或卷或折,不一而足;其浓如墨,其淡如烟,其无迹可寻,其章法自然。
忘情心平气和地阖上双眼,而那些玄光却更加肆虐了,若不是洞穴之阻隔,它似乎还想破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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