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楼沉默地点点头。
周围观战之人也没了起初小觑的看法,即便未亲自上阵,他们也能瞧出其中的凶险。两方都是不弱,忘情以一敌四固然厉害,可天镜的四位刺客也与他斗得是旗鼓相当。没人会觉得他们仗着人多欺负人少,也没人觉得忘情该抱怨他们人多势众。
这是刺杀,即便它几近成了比试。
这四人一一对上,估计都能轻易拿下,可放在一起竟有如此变化,这对同伴的信任和相互间的默契绝不是短时能成就的。硬扛住攻招后脱身设法困住他们,也只有这样了,没想到这么早就动用了心通,道门果真卧虎藏龙。再次计讨一二后,忘情归兮前递分刺上下,渔夫和童子抬剑拦下。
归兮返身之时,四把剑都招呼到了他身上。四人虽心有疑虑,可这等机会又不愿错过。
四只纤细得体赛雪之手从忘情身体钻出,那小小的手掌轻易拦下四处而来的攻招,手腕上卷着沙尘的那串沙珠滴溜溜地转着。沙音奏效后即刻收回,归兮一挑而竖,光寒如水波涟漪开来,一举夺下四人的视野。
四人赶紧两两贴背,都是双眼紧闭,警戒周围。
而忘情却早已溜出包围,苍樛的脸出现在他的肩头,他脚下却不停后退,左手一抬使出扎寨,十数根圆木轰然砸下,疯长樛枝严丝合缝地连成一面墙。
恢复的四人只一个刹那就有了谋划,轿夫冲在最前以期破掉扎寨,童子跟在他身后做掩护;说书人和渔夫绕过这道木墙,另两人如若无果,他俩也好将忘情的动向掌握。
浪涛后接一泄,天生神力的轿夫顶着断剑生生地将扎寨凿出一个洞,童子跃身从中钻过。轿夫送童子突破后,断剑一转剑身一横就将扎寨的洞裂开,他紧跟着蹿了过去。远远的,他俩就见着忘情站在空地边缘右手印在地上。
忘情抬头对他俩微笑道:“樛木之森!”
一刹那似乎有些地动山摇,无数樛木相并着朝四人铺满而来,那时迟些赶来的说书人与渔夫刚立身两人身旁。
“退!”说书人毫不犹豫。
转头看向身后的渔夫笑道:“退不了,只能往前。”其余三人根本不往后看一眼,四人就直冲忘情而去。
身后扎寨所成的那面木墙如一只手一样倾斜着,其上无数樛木蔓延而出。
往两边逃!四人默契的分作两拨蹿向两旁。走了没几步却发见那儿竟躺有一道如新月的樛木,其上的树疤亦冒出粗壮之樛木。
仅仅几个眨眼后,空地上满布直竦而起的樛木,尖枝蜿蜒而婆娑,苍叶零星却浓郁。
围观之人悉数跃上高树粗枝上,哪怕一招两式也不想漏看。
被成林的樛木围住的四人紧靠在一起,各自奋力击碎眼前的尖枝,不让它们得进分寸。而忘情踩着樛木之树颠几个起落就来到四人附近,归兮被他垂在身侧,肩头的苍樛歪着头一副好奇神色。伸出左手凭空一摁,指甲从小拇指到大拇指逐一冒出缭绕苍烟。
随着五道苍烟尽冒,忘情口吐二字:“宝瓶!”
所有苍叶汇成水流绕着四人旋转,U.knsh那模样就像个绿色的宝瓶,有口有底有肚。一旁的樛木光秃秃地尖枝亦是跟着晃动。
一圈翠绿之尘从瓶颈出晕开散落,一个满是樛木纠缠苍叶覆盖的宝瓶出现在众人眼前。
忘情跃下樛木之颠,樛木之森顷刻间悉数消失。众人这才看到宝瓶的全貌,高约两丈有余,最宽处一丈不到。起初里面还有凌乱挣扎的声响,其后就只余一道沉稳的喘息。
走到宝瓶跟前,忘情伸手摸了摸成壁的樛木和苍叶,说道:“轿夫我知你天生神力,这宝瓶依旧困你不得,不过你也当知倾心的厉害,所以……”
“好了好了,刺杀失败!占了这多便宜还明杀不成,真是恼火。”轿夫嚷嚷道,他实在是没得法,三个同伴不仅被缠上樛枝,另有尖枝如刃抵身,他们已然血流如注。
归兮一划,宝瓶悉皆化作苍尘随洒于地。
说书人怏怏抱拳说道:“后会无期!”
其余三人各是故作愤恨地瞅了眼忘情,跟着说书人转身赶忙离开。
“记得给雇主退掉灵金!”忘情笑着嚷道。
如鱼竿一样的渔夫摆摆手,喊道:“订金可被我们吃下,没追究情报有误就已然对得起他。”
围观之人还沉浸在苍绿宝瓶带来的震撼中,过了片刻才发出惊叹。
白游晃着头醒了过来,惺忪地看着忘情独自站在空地上。
“这就打完了?喊忘情过来,赶紧回去,这儿睡着不舒服。”他一半的脸满是树皮之痕。
薛小楼和李莲渊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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