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游的建议下,忘情对归兮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以前多数时候都是刺,或者说划,毕竟它不是剑。而白游却指出,归兮很像剑一宗不少剑修的钝剑,剑刃未开锋,只剑尖有锋寒凛冽。那些剑修都是将钝剑运用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剑身如鞭,一抽一个飞。招式看去笨拙缓慢,可只消让他近身,基本就被缠住,彼时,剑首也参与进来,而且不时递出剑尖穿刺,简直防不胜防。
白游的用心,忘情没理由不接受。尤其是借着伞面撑开后的旋转弹射攻式,白游好生羡慕不已,简直是天然的“剑屏式”。嚷嚷着以后也的去弄把油纸伞,只是这话,谁都没当回事。
按着白游的意思,两人每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就发足狂奔,尽情消耗着灵气。一路也不断交手,这是白游提出来的,说是为了适应在不同消耗下对灵气的掌控,灵气虽是养身,却也要对敌。就这么疯疯癫癫地习惯下来,两人不仅于修炼功法精进不少,对一分灵气的十二分应用更是达到吝啬的地步。忘情二叠已然再次贯通四条周天道径,听白游说来,穴道灵气波动像烟花一样啪啪而出,简直跟玩似的。
不过两人渐渐地也发见,这耗尽灵气再就地修炼的方式,并不是能以一贯之。任何事物都有个度,总有个量,越过了就不再往复。这般汹涌进步之后,明显就缓了下来。好像整个身体已然适应了那种耗尽灵气的危险,觉察出这是闹着玩的以后就愤愤然不再理会。白游还自嘲比他还有脾气,要不是那般特殊,真想好好收拾一顿。
当然,对寻道成功的两人而言,最为重要的就是虔心完善修葺己道。真要说来,忘情虽是在炼情台苏醒之时就隐隐约约寻上了道,可在道而言,却未有白游那般上心。“地剑道”中几乎所有剑式都是自创,而且都被白游推演到一个此时比较适宜的境界,除了“剑坤式”。反观忘情,就不然。要不是香若秀一番劝诫,他的“心魔道”不仅会搁浅,还会埋下祸根,就如当初他借着“千般心思万般发”施展“红尘滚滚”一样。一碗水装满就成了,多了溢出也无妨,就怕是放在瀑布下,眨眼就冲刷成粉碎。
“地藏”的“后土之手”“流沙”“沙音”就是当时的收获,于其余“心通”,忘情那时也没得闲暇去联想串通,使得“心魔道”墨水稀少。尤其是对“冰离”和“离歌”,忘情都带有情绪,前者是他对寒毒的怨恨,后者是他自以为地替其不忿。
“冰离”眼下的泪,“离歌”脸上的“不归”二字,都让忘情心思繁芜。在这个时候,又是白游不经意地帮了大忙。
当时也不知何故,就聊起了白游为何会寻到“地剑道”。难得的一脸正经后,白游才开口说道起来。并不是他寻的“地剑道”,而是他只会走上这条路。他沁入骨髓的恐高让他几乎施展不了多少剑一宗的剑法以及法门,比如御剑飞行,白游只能御剑离地,又比如诸天星衍剑法,需浮空观想星空后才可修炼,他想到不敢想。所以他对牙剑仙那般尊敬, 不是没有原因,不是剑仙的话,白游连记着招式法门的秘笈就看不到。他之所以想下山寻道后再好好修炼剑一宗剑法,也是出于这个缘故,彼时他自可将其吸收到“地剑道”中来,而无须发费更多精力去找寻适合的剑法。
败也恐高,成也恐高。忘情一直没忘记白游说这话时心满意足的表情。恐高是他逃避不了的事实,就像一座山岳压在胸口,虽然同门和长辈没人对他出过一句闲言碎语。他终是选择了脚下这片厚德的大地,既然永远的与天无缘,那就心诚的献身大地。
就这样,忘情明白白游是如何直面缺陷,并用更大的智慧将这缺陷弥补和掩盖。忘情也明白过来,“冰离”和“离歌”也是压住他胸口的山岳,如果能掰开的话,决计会是另一片天地。
也在此时,他记忆力泛起当初那画面:青纠人面将冰泪人面一分为二,剩下的成了以后的“冰离”。没有寒毒就没有它,可它毕竟不是寒毒。看着曲水皇皇,心思飞回上荆城北外的千秋桥上,两列风格迥异的望柱雕像,在那个地方,诞生了最为不让忘情接受的“离歌”,他不明白为何能有那种不计生死的付出。
想不明白之时,忘情下意识地婆娑着手腕上的紫青竹链,刹那间如遭雷击。不计生死的付出,他早已看见,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也已然有所懂得。
那一刻,忘情幻出“冰离”和“离歌”,笑着摸了摸它们的头。白游后面给忘情说,当时你那样子真的好奇怪,明明看着它们,却又不是看着它们。忘情笑着说,其实还是看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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