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上,云将掩。船在下,人将离。无泪心却早泣,一把不舍在言语。
“忘情,白兄都喝成这样了……你们还不如留待明晚在走么?”香若秀脆声问道,身旁站着其余五女。
“我……没……醉,真……没……醉。是……得……走了,说话……算话。”白游七零八落地说着,说完又低下了头,整个人又靠在楼船女墙上,嘟囔着,“好……凉快……舒服……”
忘情看着蜷缩着的白游,想了想,就说道:“秀姐,你也看到了。白兄即便醉成这样了……”
“我,没,嘴……最后一遍,我……没……嘴。”
众人都感觉头皮一涨,谁都看得出来白游醉得厉害。谁叫他倒霉撞上高塔,本就居心不良,终落得个如此模样。大家无不是又觉好笑,又觉好气。
“就还惦记着离开。”忘情轻歪了下头,抬头看天,“也是该走之时,反正以后大家又不是无相见之日。再者,秀姐,前面我也说过。我俩早些走,于谁都好。你们也无需担心,我和白兄一道,一般图谋都能轻易接下。”
“倒不是担心你们。你们的实力,我们亦不是不知,遇到困难你们都渡不过,我们亦是帮不上忙。只是白兄……算了,终有一别。”香若秀亦是不言,算是默认了两人的即将离开。
“那……姐姐们,我们就走了,来日再见。”忘情说完抱拳,继而又朗声说道,“三位前辈,忘情和白游这就走了。一月以来,承蒙关照,忘情没齿不忘。”
“去吧去吧。”这是郭老的声音。
“照顾好白游,忘情你路上也小心点。”这是高塔。
“常回家看看,嘿嘿。”这是夏红侠,众女此时也没得闲心去理会他言语中的揶揄。
于月色下,忘情最后看了一眼六女,她们脸上均是不舍,可此别却是必定。
“楚玉林香如卿妆,湘清洛秀若子诗。”忘情深情吟唱,笑着望着众女,“姐姐们,走了。”忘情转身扶起女墙旁的白游,架着他,背着众女挥了挥手后就一跃跳下楼船。
众女赶到女墙边,只看到忘情架着白游闪身进了树林,此时月被云遮,一下悄默,无见任何。
“哎……感觉有很多话要说,可真到了这时,却一句也吐露不出。”林筱诗绷着脸,撑着女墙,“楚玉林香如卿妆,湘清洛秀若子诗,忘情真有意思哩。”
众女皆在一旁点头称是,庄洛柔忽地跺脚,就准备翻身下船。
“洛柔你干嘛,以后还会相见的,不见你这么舍不得啊。”林筱诗笑道。
“呀……不是这事,妆既然是庄的话,那么……那么……”庄洛柔被几女拉着,一只脚已搭上女墙,气呼呼的模样,“庄洛柔庄洛柔,我道白游喊时咋那么眉开眼笑,还道他‘洛’字念错,现在想来,他定是喊的‘装懦柔’,气死我了,被糊弄这么久了才发现,呀呀呀……”
“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儿,人都走了……你追上去还想干嘛,将白兄打一顿?他一个醉酒之人,与他置气,伤的岂不是还是你?”楚湘宓一针见血,庄洛柔立马乖乖地安静。
玉雅清红袖一摆,转身回走,轻声说道:“大家回了吧,以后定会见到忘情和白兄,说不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声名鹊起于年轻一代。”
香若秀紧跟其后,亦是说道:“所以,我们也得努力,不得被他们抛到身后才对。在上荆的红尘历练,更要用心才行。”
众女亦都一一回去,卿子衿一个人落在后面,转身看了看,糯糯笃定地说:“一定会努力的。嗯嗯。”
“白兄,别装了,都离了这么远了,也无需我扶着了吧。”忘情架着白游走在月下,甚是缓缓。
“哈哈,果真骗不过你。”白游自是抽手站定,可脚下差点趔趄摔倒,身子赶紧靠到树上,“喝多了确是喝多了,只是我受不了离别之时的氛围,装醉而已。”
忘情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受不了了啊,难不成你还会哭鼻子?”
白游低头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兴许……真会。难道你不会?”
“你看我也没哭鼻子啊,只是……有时想起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说了,白兄我看你这样子,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下了再赶路吧。”
“无需赶路,只要下了楼船即可。到这时,我们就与她们没了关系。”白游身子顺着树干坐到地上,双眼在黑夜中精光爆闪,“虽然云桥伏击一事,经你之分析,狱门断不会有闲心追究你我,可也不得不防。”
“白兄所言极是。我到上荆主要是给门里通报下自己的近况,留个备案而已。这般说来,我俩还得去打听下狱门最近的动作,看来白兄你果然没醉。”忘情看着白游,感觉他喝酒喝多了反倒头脑清明起来了。
“我早说了没醉。去到上荆后,就得见更多道门之人。嘿嘿,人多了才有趣,我有种预感……”
“哦?”
白游望着天上复又出云的皓月,朗声说道:“我跟着你一道历练,绝对会精彩纷呈。前面定有打杀谋算、刀光剑影等着我俩,不过……我手中之剑,绝对会一一破之。”
忘情亦是望着那弯皓月,沉声说道:“兴许吧,我也很期待咧。”
恰巧此时皓月又被云遮住,夜晚的云,有些黑。
白游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和尘土,招手忘情一起离开,虽是步履踉跄,却还是稳当。忘情并在他身旁,两人就此消失在月色默白中。
风吹草动叶簌簌,云卷月掩湖泠泠。灯火渐息人懒时,秉烛长灼勤问情。
亦是怀香楼船,却不是泊得那个小湖,而是上荆之郊。凿一河渠通达其城,为货为营,平素不得其它同行,衙署兵卒只有督守。楼船却也不是任意停靠,早已申报其上,划以时日及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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