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求上天不觉得来不及了吗?”有人在她的身边说话,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不知道人在哪儿,声音既不清脆,也不妩媚,更不阳刚,恰如从湖面吹来的风,轻柔的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清爽干净得让人心中不自觉地欢畅。她仍旧双手合十,既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怎么不说话,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提前为自己打算吗?”那个声音用嘲笑的口吻说,那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地在耳边响起,一波一波的回响流水一般流入耳中,她的胸膛一阵闷痛。“怎么,见我重伤在身想要趁火打劫?能玩火是好事儿,会玩大火是你的能耐,可若玩火烧身那就不怎么好看了。”她把左手轻轻按在胸膛,嘴角扯起一个弧度,一滴水从扬起的嘴角滴落。她慢慢地慢慢地说,语调是那么的漫不经心,好似她很有倚仗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哦?灰烬能重新燃起来,还能烧了玩火人?我可不信,燃起来了,那也不要紧,我再将它灭掉也就好了,挫骨扬灰撒在地上做肥料,你觉得如何?”声音的语调半点没有变,可话语间的狂妄和狠辣也是半点没有掩饰,这样的巨大的差别不仅不矛盾还让那种狠辣和狂妄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比阴森的语调更加吓人。“那可不,能灭第一次自然就能灭第二次。可千万不要一不留神留下了火种,熄了也就罢了,倘若燃起来了,那可不的了,燎原之势不可挡。”她淡淡的回话,嘴角的笑意,和平稳的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多年不见的好友互述过往,相谈甚欢。“可不是这个理儿,今日听君之言感慨万千,也是不得已,当真舍不得,可惜可惜,真是不得已。我们也算知己罢,真是不得已而为之。”话中意思含糊不清,那人不断地强调“不得已”三字,语调未变,然其中的尊敬、佩服和惋惜明确地传达到了,她低下头,只能看到微扬的唇角,看得出她的心情也是很愉悦的。“是吗?多谢阁下的另眼相看,我相信阁下真不是有意要取我性命,而是真的无可奈何。”她的声音透出点点欢快,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话峰一转,沉了下去:“然而你觉得我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任你宰割?”她能猜到,那人没有意外,可是她最后的话,那人十分不喜,那是看不起他,在下战书。被一个少女,而且是一个身受重伤朝不保夕的少女下战书,那是他的耻辱,历史他是佩服她的聪明的。
空气凝结,压力从四面八方扑来,她的脸又白了几分,一口血喷出来,左手握紧加了一些劲道按在胸膛,指节苍白。她把头又向下低了一些,也没有去管嘴角的血,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从发丝见隐约可看扬起的嘴角,被她自己咬破的下嘴唇又红又肿,勾出一种异样的**柔弱风情,让人想要咬上去尽情蹂躏。“哈哈,如你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岂不就是任我宰割。讲大话没有用,只是逞一时之快,原本觉得你是一个聪明人,却原来也是如此不知进退的人,是我看走眼了。哼,你连动弹一下都没有办法,能奈我何?”那人的嘲讽意味变得更强了,仿佛她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莽撞小儿。在那人哼的时候,她的身子一颤,左手更加用力地按着胸膛,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来,汗也顺着鲜血流下,她的衣服能够看到湿痕。她勾起的唇弯更深了,眉也上挑,一点也不在乎那人确实动动手指就能够置她于死地。“是呀,我可是很相信你的,到现如今,真是要多谢阁下的恩德,否则我这条小命儿已经陪阎王下棋去了。可是阁下真的舍得我就这样死了吗,我可是能够感觉到阁下对我的超乎寻常的重视啊,阁下是不是觉得我能够走错路就一定很笨,没办法察觉到,所以毫无顾忌?你居然不相信我身为女人的直觉,你难道是分桃短袖?然而有如此动作,也不像啊,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她的声音柔和轻缓,就像他们不是敌人,那人也不是要取她的性命,而是多年老友,可以相互调侃。那人一窒,无言以对,又不敢再对着强弩之末的她增加一丝一毫的压力,虽非她说的那般暧昧,然而他确实是对她另眼相看的,是真正在乎她的性命的。
“你这样挑衅我是因为我笃定我不敢真的杀了你吗?”那人声音夹杂着磅礴的怒气,她轻轻地摇头:“怎么会,别忘了我的性命是捏在你手中的,w.uksh.我可是很珍惜这条小命儿的,否则也不会现在还活着?”“我想向你借一件东西。”那人已经恢复了平静,把他的杀气消去,她顿时轻松不少。“借什么?”她放在胸膛的手慢慢松开,轻轻地问。“你的胆。”“那可不行,这玩意儿要给了你,我还是我吗?不行,绝对不行。”她的头重重地摇来摇去,很坚决地拒绝了。“你以为你可以说不?”“为什么不可以?能自己拿,你还会留着我吗?”她抬起头,苍白的脸满是汗水,眼睛倒是被洗的愈发明亮,眼珠子幽黑得让人移不动脚步。“你……”那人结舍无语,他本就相信来人的聪明,然而不知她的危险,现在可是知道了。“除了我愿意,否则,你恐怕是不能如愿了。”她也不在乎身边有一个想取她性命,而且举手间能够取她性命的人,慢慢倒下身子睡在大石头上,把左手放在额头。
“你倒是不怕死。”那人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她闭着眼睛呵呵地笑:“怕,怎会不怕?只是你杀不了我,你们都不行。”那人没有说话,她的话着着实实踩进他的软肋,他们都不敢动手。“你会医术?”他又问,她没有回答,应是睡过去了,他也不在意,就在她的身边等着。“即使有办法,我也不会救。”她低低的声音缓缓响起,“怎么,是不是想立即杀了我?”“要怎样你才救?”“不怎么样,就是不救。”“为什么?我可以当牛做马下半辈子报答你的恩德。”她没有说话,歪着头躺着,呼吸平稳,真的睡过去了。
他握了一下手,马上放开,现在一边护卫她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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