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快看，好多人啊，果真像娘亲说的一样繁华。”一个软软糯懦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一个，不是，是两个姑娘，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珠圆玉润的身形，多一份显胖，减一分则瘦。一看她们的容貌，有人忘了咽口水，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有人怨恨的盯着她们，恨不得能钻出两个洞来，街道一时静下来了。两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仍兴高采烈的谈笑，那姑娘拉着小商蹦跳着一路向前。
“啊，有个客栈，我们去看一看。”刚才唤小商的姑娘又说，小商没有回答，只看到远去的身影。“忘什么楼，小商，这个字怎么念？”那姑娘有叽叽喳喳地问，“忘乡楼，看来掌柜的倒是十分相信自己的菜。”相同的声音响起，静静的，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出来。“你怎么知道的？”软软糯懦的轻快的问，“忘乡，是自信他们的菜好吃到能够让游子忘记家乡。味香浓而恰到好处，让人挪不动步子，只愿一生停留此处。”相同的声音为她慢慢讲述，客栈小二听到两人的谈话，走了出来，笑着夸奖：“姑娘解的真好，您哪，是第一个解出来的姑娘，这忘乡二字正是此种意思。两位姑娘里边请。”“过讲了。”“小商当然是最厉害的，除了娘亲和舅舅。”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小二眉开眼笑，真正的笑出来了，而不是礼貌恭维的笑。“姑娘，真真爽快，里边请。”刚刚说完，小二就转头冲着掌柜的长声吆喝：“女客两位，楼上哟。”“啊，他叫得，唉，怎么说的？哦，想起来了，是叫的比唱的好听，是不是，小商？”那姑娘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突然跳起来，欢快地说，希望小商能够夸奖她。小商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又乱说话，不懂的就不要瞎用，也不怕惹人耻笑。”小商柔声斥责，姑娘吐吐舌头，挽着她的手往里走。
她们走进大堂，甚是喧嚣的大堂一下子静下来，那姑娘挽着小商的手，东看看西瞅瞅，哪像小商的端庄静雅、目不斜视。一人像猴子，一人是闺秀，要不是同一张脸，没人会相信她们是姐妹，实在是相差太多。人们保持着她们刚进门的动作，有人忘了喝茶，茶水从杯子里流到身上也没有察觉到；有人夹着菜张着嘴，却忘了往嘴里送菜；有人喝进嘴里的酒，因为忘了合上下巴，而流了出来；有人筷子掉到地上也不知道；有人口中的水喷到别人身上，两人都没有在意……“哈哈，他们太好玩了，哈哈，小商，他们比我们家里的人好玩多了。”那姑娘右手指着模样怪异的众人，弯着腰，左手按在膝盖上，哈哈大笑起来。小商转过头看着她，她马上收敛狂笑，微微站直，小脸憋得通红，双肩一抖一抖的。众人听到她的笑声，清醒过来，本来是十分尴尬的，但见逗笑了那姑娘，就又变成了欢喜。小商看着那姑娘不说话，那姑娘不敢再看他们，怕笑出声来。小商见此满意地微微点头，抓着她的手往楼上去了。见美人慢慢走出眼界，众人失望地叹息。马上转头和旁边的人谈论起两人美貌和对两人的猜测来，也有因为刚才两人进来时别人失神冒犯自己而吵闹不休的，大堂又恢复了喧闹繁杂。
二楼是隔间，都用画着山水、花草、人物的白纱的屏风隔开，朦朦胧胧的能看到隔间里的人的身形，却不会看到隔间里的人面容。小商看着二楼隔间，眼中流露点点赞赏，如此为客人思考的客栈难怪会客人如云，难怪会敢自信“忘乡”。两个走到扶梯右边的第一个隔间，隔间的屏风上的是一幅侍女赏花图，那侍女面露微笑，微微颔首，款志是敏臧。那侍女神态自然，仿佛耳边真的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应是出于名家之手。
“小商，你看它干什么，那么丑，哪里值得你看？”那姑娘把两个包袱放到桌上，撇撇嘴，仰着头，一脸不屑。小二面色微僵，这是雅彤第一才子那时用罢饭，心情愉悦，提笔而作，今日却被这姑娘嫌弃。“哎呀，小商，你又打我。”那姑娘嘟着嘴，摸着头，不满的说，小商眼中带着笑意，板着脸说：“叫你胡说。这幅画侍女神态自然，笔触温润，哪里不好了？”小二笑意更深，那姑娘却不干了，连连嚷嚷：“就是丑，就是丑，舅舅扔进纸篓里的，都比这好几百倍。就连羽的画也比他的好，羽画花能引蝴蝶，我还抓过的。他画的松鼠就真的召开了松鼠，那只小松鼠还在我的屋子里关着呢，出来的时候我还叫余音要天天喂它的。”小二原以为那姑娘吵闹不休是因为对家人的喜爱和维护，等听到能引蝴蝶，他的眼睛蓦地张大，如果她的话没有夸大其词，那么，他不知道那个姑娘口中的舅舅的画怎么样，但他相信那个被称为羽的画就胜过这幅画太多。“你啊，也不想想，像舅舅和羽这样的人能有多少。而且舅舅一向只为娘亲作画，其他的画作都进了纸篓，除了我们谁能看见？羽，身子太差，娘亲也没有办法，只说遇到一人就一切的好的，角哪会让他花费心思？”小商把手指点在那姑娘地额头，那姑娘顺着她的力道前后晃，小商无奈的笑着。小二现在是真的相信这个世上，在某一处，真的有比雅彤第一才子还要画得好的人，且不是好一点半点，只是无缘看到。
“小哥，有什么吃的可以先拿些上来吗？”小商温和地看着小二，眼神真诚，小二跑下楼，不一会儿端着一只木盘跑回来了，木盘上放着四只碟子，三只放在下边，一只摞在三只上，碟子里是四色糕点。小二把木盘的一角靠在桌子上，一边摆放碟子一边说：“两位姑娘先用糕点垫垫，然后点菜，很快就会来的。这是白糖糕，”小二指着白色的糕点说，“这是绿豆糕”指着绿色的糕点说，“这是枣糕”，他又指着褐色的糕点说，“这个是梅花糕，加了点糖“他指着红色的糕点说，“姑娘要吃点什么？”小二收回木盘，垂手站在一旁。“小哥，我们刚刚到这儿，什么也不懂，你同我们说说有这忘乡楼什么好吃的吧。”那姑娘往嘴里塞进一块绿豆糕，含糊不清的说，一边伸出拇指称赞绿豆糕味美，小商拿起一块白糖糕看了看，又拿近鼻子嗅了嗅，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口。“姑娘若问，那小的就和您说说。我们这儿的菜除了一些家常菜，一些名贵菜肴，最特殊的就是四季的特色菜品。就像您二位手中拿的绿豆糕、枣糕和梅花糕，不是这个季节是吃不到的。您二位吃点儿什么？”“说说这个特色。”小商放下手中咬了一半的绿豆糕，用布巾擦着手，说。那姑娘又往嘴里塞进一块白糖糕，手中拿着一个梅花糕，另一只手拿着小商刚刚放下的那半块绿豆糕，连连点头。“这个季节可以吃鱼，经过一个冬天的养护，那鱼肉质鲜美，爽口极了，还可以搭配一些别的药材。山中的野味儿也是上好的，肉结实还养身子。人参、蘑菇之类的长势很旺，您要不要来点儿？”“我好像听人说忘乡楼的螃蟹不错，你为什么不说？”那姑娘停住往嘴里送的半块绿豆糕，看着小二不满地撅嘴，小二不慌不忙的辩解：“这时螃蟹倒还是有的，只是不肥，肉质差不说，肉还少。要吃螃蟹，当然还是金秋十月，螃蟹长大了，肉多，汁香肉嫩，很多人也慕名而来。您如果真想尝就以后来，小的一定会劝掌柜的，让他给您留两个靠窗的好位置，您可以一边品尝螃蟹的美味，一边观看不远处的赏灯大会。您觉得怎么样？”“赏灯大会？是花灯吗？”那姑娘吞下口中最后一个绿豆糕，张大眼睛问，小二微微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也算是，但不是普通的灯。”“我们就吃鱼吧，再来一些特色菜，再来一个家常菜，其他的你帮忙看着。”见小二的尴尬和那姑娘还又要问下去的趋势，小商忙叫小二去准备吃的，下了楼小二还能听到那个姑娘“我还没有问清楚那个赏灯会，你怎么就让他走了？”的不满的话，小商的话接着传入他的耳朵，“是谁吃了我的绿豆糕？我才吃了三块，还有半块是你吃的，你不饿，我还饿呢。”转角然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菜上了桌，有清蒸鲫鱼，还有其他的她们没有见过的菜。两人都就没有再说话，小商低着头小口口的吃，那姑娘虽然狼吞虎咽，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受过良好家教的，小二为两人倒满茶杯，就下楼去了。两人用了有半个时辰，才擦了嘴，布巾丢在一旁，看来是不会再用了。小二上楼收拾桌子，小商微笑着点点头，拉着那姑娘往下走。“怎么了，南宫？”小商拉着她的手，她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小商温和地问“我想送他一些东西，可以不可以？”她指着小二看着小商问，小二一愣，小商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依然微笑着说：“你的东西，你想送谁都可以。”她甜甜的笑了，从背上拿下包袱，递了一个给小商，自己则在另一个包袱中翻找，把整个包袱都翻乱了，终于，她抬起头冲着小商得意地笑，伸出手，打开手指，是一颗碧绿的圆圆的宝石。她收好包袱，站起来，她把宝石放到小二的手里，小二呆愣当场，她挽着小商的手下楼去了。“姑娘如果要游赏雅彤，就去绿园吧，那儿是雅彤最美的地方。”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小二才回过神，把宝石放入怀中，兴奋地跑到窗户旁，冲着远去的身影喊，南宫不回头的招招手，大声喊：“知道了。”小二伸手揉揉脸，把木盘往地上一丢，揭掉帽子，站直腰板，大摇大摆往楼下走去。
“您慢走。”掌柜余光瞟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往外走，依惯例，略带谄媚地喊，那身形一顿，腰弯了几分，“掌柜的。”掌柜抬头，居然是小二，马上脸一板，大声呵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是什么玩意儿，敢当的我如此一声称呼？”小二马上低下头，就要往屋里走，手无意间触到怀中的坚硬，腰立马直起来，按着胸膛大着声音说话：“我又不再做了，你凭什么骂我？工钱我也不要了，就几个破钱，值得你这么抠门儿？你拿去买药吃吧。”说完仰着头出去了，掌柜气愤地在他的身后吐了一口唾沫，蔑视地说了一句“什么玩意儿，装什么孙子”，见又有人进客栈，忙哈腰，满面笑容。“既然绿园最美，那我们就到绿园去玩一回，然后再去邬镇找角和羽，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去，好不好嘛。”南宫晃着小商的衣袖，小商拉回衣袖：“如果能进去的话。”说完就不等南宫往前走，南宫苦恼地现在原地，突然大叫一声，扑上去抱着小商又笑又叫：“你答应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小商皱着眉，捂住她的嘴：“你再叫，我就马上去邬镇。”南宫忙自己捂着嘴，眨眨眼，表示绝对不说话了，小商宠溺地看着她，拉过她捂着嘴的手往人群中去，想问一下传说中雅彤最美的地方到底在哪里，要怎样才能进去。
路上很多人看着两人指指点点，小商拉着南宫走到一个坐在路旁的老伯身边，她柔声问：“老人家，请问绿园怎么走？”“啊，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耳朵不好。”老伯大声说，小商笑着大声问：“去绿园，怎么走？”“哦，骡园？你要买骡子吗？我们这儿没有骡园，要每月十五、二十才有人把骡子拉到这儿，现在没有。”老伯眯着眼睛，仰头看她们。小商走到老伯身边，用双手围在嘴边，w.uknsｈum大声说：“不是骡园，是绿园。”“哦，是绿园啊，你不要说，我还以为你要买骡子呢。绿园，从这儿走，一直往前，到第一个拐角处右转，到第二个拐角处又右转，第三个也右转，然后直走就到了。”老伯大声喊，南宫摸摸脑袋，已经被老伯的话弄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的道谢，拉着小商就要走。小商震开南宫的手，抓着老伯的长斑松弛的左手，老伯错鄂地看着她，惊慌大喊：“你怎么抓着我？打人啦，打人啦。”南宫疑惑地看着小商，但是没有阻止，因为她相信小商。周围因着老人的大喊围上来很多人，他们大声谴责，却没有人上来拦她们。“你是谁派来糊弄我们的？”小商的声音带着冷意，老人不断挣扎，不停地大喊“没有，没有”，小商恢复笑脸：“你不是年老重听吗，怎么又能听到了？”老伯一时僵住，其他人纷纷指责老人，话语难听而恶毒。“第一个转角处右转，第二个又右转，第三个还右转，再直走一段，我们又回到这里。你到底什么目的？”“你果然聪明，目的嘛，你们以后会知道的。”老人恢复声音是一个爽朗的中年人，他用眼睛看不到的手法，挣脱小商的钳制，“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然后从人群中窜出去不见了。小商看着南宫的手，挤出混乱的人群，轻声说：“有人盯上我们了，是谁？我们刚出来不到一月，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南宫以后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哪儿都不能去。”“好，我不会乱跑的。那我们去绿园好不好？”南宫乖巧的说，小商抓着她的手，一路逛着看着，慢慢寻找。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