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跟在黑发老头身后,不停地在树林中穿梭,呼呼呼,风摇的树枝唰唰响。黑发老头突然停下脚步,众人生生停住脚步,有两人摔了出去,马上弹起,跑回人群。众人围成一圈,赶紧祭出武器小心查看,除了呼呼风声和落叶,什么也没有。青衣中年人走到黑发老头身边,行了一礼,“苗老,有什么情况吗?”黑发老头看着他,脸色有些复杂,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也不说话,埋着头向前走,众人面面相觑。青衣中年人一挥手,大喊:“苗老岂是我们可以比拟的,还不跟上。”众人带着跑才追上黑发老头,一边跟上黑发老头,一边小心观察四周。然而,除了比原来更快的不时落下的树叶,什么也没有,众人的脚步缓了下来。青衣中年人转身看着众人,瞪了最后的几人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黑发老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保持着那样的步伐向前走,青衣人瞪了他们一眼,快步追上黑发老头,众人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两人身后。树林里因经久的动物的尸体和树叶的腐烂,形成瘴气,弥漫在林中,令人窒息。黑发老头飞快向前跑,其他人只得尽力跟在他的身后。“苗老头儿,你是不是多年不出江湖,龟缩在山里,把你的胆子也变成了乌龟胆子。”黑发老头身后传来一声嘲笑,他神色不变,依然向前跑。青衣人趁机转过头看人群,说话的是一个身形高壮如小山,长着黑胡子的手持大铁锤的男人,青衣人转过头,什么也没说,黑胡子大汉见了哈哈大笑。“苗姓老头,你老了,不中用了,怎敢劳烦我们前来?”黑发老头停住脚步,人群都停了下来,黑胡子大汉笑声更大了,嘲讽的说:“怎么?你又发现了什么了?”人群响起压抑的嘲讽声,黑胡子大汉更得意了:“苗老头儿,我们比一次,我输了,以后见到你就叫你苗老;赢了,你从我的跨下钻过去,放心,我的里裤刚换的。”人群哄的吵了起来,对黑发老头的嘲讽不加掩饰。黑发老头定定地看着大汉,带着慈悲,带着怜惜遗憾,大汉被他看的全身不舒服,在他要放声大骂时,黑发老头转过眼,仔细看着众人,然后抬起头,喃喃自语:“越来越近了。”
众人都懵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青衣人打个拱,语带敬意的说:“苗老是武林前辈,也是曾经的武林泰斗,您的成就,我们这些晚辈难以企及。苗老,您发现了什么?”黑发老头看着天,面色如常:“老朽沽名钓誉,不敢当你的称赞。”青衣人一窒,说不出话来。“其实告诉你们也没有关系,你们也不可能说出去了,我要你们全部死在这儿。”黑发老头淡淡地说,最后一句一字一顿的说,青衣人睁大眼,身后传来闷哼声,青衣人举起双刀,双眼发红:“苗无虐,我们主子爱惜你的才能,有意与你共襄大事,谁知你居然暗算我们,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青衣人挥刀砍向苗无虐,刀却被拉住,抬头,一根成人手臂大小的绿色藤蔓缠住刀尖,还在缓缓的一圈一圈往下爬。苗无虐扬起讽刺的笑:“不要以为我年纪大了,又多年没在江湖,就可以骗我,你的主子想做什么,你知,我也知。我欠着他的先人的恩情,不会把他的计划说出去;为着我的良心,我不会帮他。我们都死在这儿,多好,没有人知道真相,我的恩情也就还了。”苗无虐看着众人挣扎,感觉脖子一凉,闭上了眼睛,嘴角上翘,神色安宁。
青衣人抛了刀,用另一把刀砍向藤蔓,一根藤蔓从地上窜过来,悄无声息的缠上了他的右脚,他反手挥刀,砍断藤蔓。一根藤蔓飞来缠上他的右臂,另一条从树上爬下来,从他的身后缠上他的脖子。缠在脖子上的藤蔓把他拖着向后,缠在手臂上的藤蔓把他拖着向右。他的身体被斜吊在半空中,脚尖点在地上。他感觉呼吸愈来愈困难,手臂仿佛要断下来一般,身子越来越软。他的眼开始发昏时,好像看到一个断臂人向他跑来,挥着什么,划出道道红线。他碰的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有人拖着他的手向前跑。他的身子被摔了出去,回过头,救他的那个清秀男子全身是血,面相狰狞,一根藤蔓当胸穿过,鲜血汩汩外留,他无声喊“快走”。青衣人抹掉眼泪,站起来没命的往前跑,突然,他被掀翻在地, 脚上各缠着一根藤蔓,他翻过身,拼命往前爬,口中凄厉哀伤地大叫。他的手被缠住,不由自主往前,双脚的藤蔓拖着他向后,他的身体被吊在半空中,能感觉到手和脚慢慢脱离,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干。从东边快速而无声的爬来一根藤蔓,卷住了青衣人瞪着大眼,死不冥目的头颅。
不到半个时辰,藤蔓已经消失,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的残肢断躯,证明一切不是虚妄。
天渐渐暗下来了,茅屋里的火也昏了下去,灯光如豆,白发老头和白发老妪坐在火堆旁,老头握着老妪的手,就像所有成亲后的晚上。九峰的夜风一向比较温柔,今天却有些例外,风呼呼刮着,树林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呜呜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轰隆隆的雷声平地而起,茅屋在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倒下。老妪的身子一颤,老头伸过右手揽着她的肩,轻轻抚着她的背。震耳欲聋的雷声不时响在耳际,咔嚓,雷声后一个教细小的声音传来,是树木折断的声音,哄,又一声传来,那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悬崖。老妪把头埋进老头的怀里,老头轻声安慰:“离我们家还很远,别怕。”她的头在他的怀里动了动,抬起头用带着惊慌害怕的眼睛,看着他时却柔柔的笑了,他把她按进怀里。唰唰,雨来的又极又快,砸在九峰上,拍打着茅屋的柔弱的窗纸。一整夜,时时雷声闪电来袭,伴着雨和风。老妪早上才睡下,老头握着她的手坐在床头,眼睛却看着远方,不知想什么,眼神空洞的可怕。老妪的手轻轻动了一下,老头回过神来,伸手掖掖被角,神情柔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