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管家姗姗来迟,苍老面容上每一条皱纹都写着不高兴。
江楼月的心情却看起来不错,开门见山道:“老庄主出门之前你可知晓?”
肖管家哼了声,惜字如金道:“知晓。”
“他说要去往何处?”
“东北。”
“去东北做什么?”
“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
“当然是挣钱的生意。”
突听“啪”地一声重响,江楼月将桌中镇纸狠狠一砸,厉声道:“妨碍六扇门查案,你可知该当何罪!”
肖管家冷笑一声,并不看他,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秦欢竟也不接话,想看看江楼月如何处理这般棘手的证人。
又是一声重响,江楼月这次砸的却是一枚六扇门令牌,“你不喜欢我,这没关系,我现在可是替秦捕头问话,你想必也知道他师父何方神圣。秦捕头初次出门办案,若查案不顺,损了师门威风,将卜老前辈引来此处,你可知后果如何?”
秦欢看着那令牌只觉分外眼熟,伸手一摸腰间果然空空如也,也不知江楼月是何时顺走的,赶紧将之收回怀中,面带怒容却又不便当场发作。
老管家沉默片刻,终于妥协道:“我知道得不多,怕都是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不一定有用。”
江楼月道:“有无用处,我们自会判断,你只需好好回答问题便是。”
老管家不再争辩,开始认真答话。
“三个月前,老庄主突然说要出一趟远门,要去长白山收购一批人参、鹿茸。他派我找千金坊借了十万两白银,又在四海商会贷了八万,全部换成面额不一的银票,临走前还担心银两不够,将庄内一批古玩字画也带了去。
“半个月后,少庄主收到家书,问我要不要继续为老庄主筹措钱款,我心想老庄主必定是想做一桩大买卖,便提议听命行事。
“再后来,老庄主不停来信催促供应钱款,且金额越来越大,加上之前便带在身上的,约莫三十万两有余。少庄主担心老庄主在外人生地不熟,为奸商所骗,便去信一封,劝老庄主莫要囤积太多货物,尽早归来。
“老庄主与少庄主决裂后,转而单独与我联络。他在信中列举长白山诸多特产,其中犹以松籽、松茸、鹿茸、人参、金顶侧耳为贵,只需妥善保管储存,运往都城,便可获得数倍利润。我被老庄主所言打动,亦知他为重振家业付出太多心血,我身为山庄总管自然得助其一臂之力,是以继续四处募集钱款。
“如此两个月过去,我再次收到老庄主书信的时候,他称已带着车队抵达岳阳,但被一伙贼人暗算,受了些轻伤,命我带人去往江城接应。
“我带人去了江城后,见到了老庄主的贴身仆从,他一身是血,气息奄奄,说老庄主一行人在瞿塘峡白帝城附近被十二连环坞所劫,死伤惨重,货物全失。老庄主死里逃生,此刻却不知身在何处,有无性命之虞。
“我一时气急,只恨不得立刻带人杀上瞿塘峡,又担心老庄主安危,便连夜将手下众人分散,让他们于长江两岸打探老庄主讯息,我则在坐镇江城,随时准备策应。
“几天之后,我收到老庄主书信,他称在江畔为人所救,此刻正在归庄路上,担心沿路有人埋伏,决定走后山小径回庄,令我于九月二十七日晚前去接应,务必谨慎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晚,我早早便到了后山,在山脚处等了整夜,没见着任何人影,天亮回庄后才知老庄主遇害一事。不知老庄主究竟为何临时改了主意,从前山回庄,若是依旧走后山小径,恐怕便无这般变故了。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厅中一时静默无声,江楼月唇边带笑,秦欢则神色迷糊,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肖管家站起身来:“我可以走了吗?”
江楼月微笑道:“且慢,我还有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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