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夜晚并没有山东的夜晚这么寒冷,不过还是让我冻得够呛。
第二日清晨,我在附近的包子铺买了两个馒头做早餐,像个立下军令状的将士,继续开始寻找理想的工作。
然而“战场”是残酷的,正当寻找了半天无果的我疲惫地坐在路边喝着水考虑着是否需要进入哪里的工厂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眼前面向我的一双已经有些皱纹了的黑色皮鞋,有些疑惑的抬头,面前是一个又高又胖的男人,穿着一身老土的休闲西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着我注意到他,他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找工作?”
我本能地回答:
“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昨晚在糖果店时就注意到你了,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
我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我俩的身形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本就瘦小的身体在他身旁被衬托得更加矮小。他认真地打量着我,这样的神情让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眯成了一条线。
“你很需要钱吗?”
“嗯。”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因为两者之间身形的原因,我后退了几步,看了眼街上的行人。
“不要怕,我刚好需要个助手,你能胜任吗?”
胖子男人看着我憨笑道,我有些将信将疑:
“有什么要求吗?”
“哈哈,没事,先去吃个东西慢慢说,我看你也饿了。”
胖子男人笑着回答,一只手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揽着我的肩,也许是想卸下我的防备,故意带着我去了最近一家生意很好人很多的饭馆。我见他倒也不像个坏人,便任由他像个老大哥一样揽着我走。
他告诉我他叫陈沿平,称呼他陈哥就行,我看他三十出头,穿得像老板一样。又想想自己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可骗的,便将之前心里的防备通通卸去,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芥蒂。
不过那顿热腾腾的饭菜倒是吃得我心无杂念。
陈哥一身西装配着他庞大的身躯,在饭店里显得异常扎眼,按理来说,他这样的人在大街上也应该挺显眼的。我在想为什么之前没在大街上注意到他,或许是因为太专注于寻找工作了吧……
“你会什么?”
陈哥见我快吃完了,随口问了一句,不过却把我噎着了。
“噢,没事,那你想做什么?”
陈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像我的反应并没有让他意外。
“攒点钱,然后去找我姐。”
陈哥听后一瞬间有些疑惑,用手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下巴,回答道:
“没事,有目标就好,有目标就不怕困难。”
“……”
就这样,反正也不知道去哪的我,跟着这个叫陈沿平的男人走了。
没想他也有一辆车——一辆老旧的白色面包车,车后面装满了一些大包小包的东西,近看都是清一色的青菜,还有些盐油。
陈哥虽然胖乎,但动作却很灵活,因为面包车的后座都已经被人为拆卸,他只好把原本堆满的菜整理在一边,给我腾出了个位置。
我本以为陈哥只是一个做运输的,要带我去饭店送货什么的。却没想过了一会后车越开越颠簸,车窗外的景色也是越来越接近自然。这让我不禁捂好自己的电话,开始有些担忧。
过了会,天空开始下起细雨。
陈哥一边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边抽着烟,嘴里还哼着不知哪里学的戏调子。只有我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不一会,车停了下来,陈哥扭过头对我说:
“赚钱很容易,你能不能吃苦?”
我楞了一下,回答道:
“能。”
“能吃多苦?”
我想了想,挪了挪有些酸胀的屁股,回答道:
“只要能赚钱,多苦都行!”
陈哥点了点头,眼睛又开始眯成了一条线,吐了口烟子,缓缓说了句:
“那就行。”
于是车子继续发动,陈哥跟我说他会找关系让我进一所“学校”,一所吃得苦中苦,就能成为人上人的“学校”。等我在“学校”里毕业,就能得到一笔钱。
我只听过从学校里毕业能得到很多知识,却没听过毕业之后还能得到钱的学校,带着些好奇心,我竟也没多问,反而是想快点看看这所神奇的“学校”。
陈哥快开到目的地时才跟我严肃地交代:学校里的课程一定不要听得太认真,但是上了哪些课了一定要记得,还有里面的领导换了哪些人也要记得,他每隔一段时间会来送菜,到时候记得跟他说就好。
另外关于这件事只能是我们俩人的秘密,对任何人都要保密——因为我是他的助手。
我很迷惑,为什么陈哥要跟我说这些,明明是学校,却又让我不要听太认真?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叮嘱。
但是看着他那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眼神,我还是半信半疑的记在了心里。
因为姥姥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
这条蜿蜒的泥路,总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颠簸。我只能继续挪了挪屁股,盯着车窗外风景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不久后,车便好像开到了那个地方。再一个下坡后,一片褐色的土地上立着一栋烂尾楼,看样子还是豪宅的烂尾楼。不穿过蜿蜒的小泥路根本无法发现,后车窗外早已看不见城市的影子。
我有些不敢相信,在这偏远的地方,居然还会有着一个这样的“洞天福地”。
陈哥卸下菜后,再次叮嘱了我一遍注意事项,随后把我交给了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一个被称作“家长”的人。而就在我怀着憧憬和复杂的心情跟着这个“家长”走进这座烂尾楼时,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没有入学,就已经先被迫逃学……
走进烂尾楼,里边是中西结合的风格,虽然还没有装修,但已经能从骨架上看出来,就像一位素颜未经打扮的美人。再到里面的一所走廊,正在我惊讶于周边墙上用劣质颜料涂抹出来的“金碧辉煌”时,突然被领路人一声闷哼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一只手用力的紧紧抓住往外跑去,后面似乎还有人在叫喊着什么,我想着挣脱,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在往一个方向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我俩才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堆野草丛生的水沟旁。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一直领着我跑的人的脸——一个披头散发的…摇滚小子?那副模样活像我在城市的墙壁上贴着的海报里的人。
此时他正在四下张望,我想我得先肯定我是不是遇见了疯子,但还没等我开口,他便喘着气抢先问道:
“你是谁?怎么会来这?”
“别说话!让我猜猜,你也是被亲戚朋友介绍来的吧?”
“呃……”
我看着他,后者熟练的用手把头发撩到了耳后根,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脸。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傲慢,自信,这是他带给我扑面而来的感受,就像一只桀骜不驯的野鸟。
“我是陈哥带来的。”
“陈沿平?!”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又送菜又送人的!”
说到我口中的“陈哥”,他转过头朝鞋底吐了口唾沫,有些不屑的回答道。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之前已经停了的雨再次铺撒在了这片土地上,真是反复无常。
我看着他并不比我大几岁,却好像对这里了如指掌一般,心中一连串疑惑脱口而出:
“你是谁?怎么也认识陈哥?你怎么好像对这里很熟?”
“另外你拉我出来几个意思?我是来上学的。”
此时我两弓起的身子起伏了一些,两个瘦弱身影镶在这片野草丛里,好像还算安全,只是周围天空已经飘起的蒙蒙细雨,让人感觉湿漉漉的,特别不舒服。
像摇滚歌手一样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在确定没人跟上来后,转过身靠在了水沟边的草堆上,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你可以叫我杜灵仙,我在这里待很久了。”
他顿了顿,转过头打量着我,坏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学校。”
见我眼神里透露出来的迷惑,这个自称杜灵仙的人嘴角笑得更开了:
“等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我骨子里有些傲气,特别不屑这种装作什么都很懂的人,上一个给我这种感觉的是老曹,不过想想老曹也就算了,同辈之中遇见这么狂妄的人,心里自然难免想要比较比较,仗着这股情绪,我说话似乎都硬气了些:
“那你想逃还不赶紧逃?”
这位摇滚歌手对我的语气倒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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