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收刀回鞘,低头行礼道:“只是仗了兵器之利,魏兄弟胆识过人,更教人钦佩。”
魏延却看出黄忠腰间的那把刀并非什么神兵利器,这么说只是给自己留面子,但他生性爽朗,领情之余也全不遮掩,笑道:“黄将军的本事,什么刀剑在手都是神兵利器,在下确实技不如人,今后若有机会,定多多向黄将军请教。”
黄忠听魏延这么说,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说道:“玄德大人手下,果然能人辈出,魏兄弟不仅本领高强,这等正直豁达的胸襟,更教人钦佩。”说罢解下腰间的刀双手奉上道:“毁坏了魏兄弟的兵刃,便以此偿还吧。”
魏延也不推辞,径自接了过来,顺势扶起黄忠道:“黄将军,刀我收下了,将军没了宝刀,便找我家军师要吧。”
黄忠抬起眼来,与魏延相视而笑。
伊籍见状高兴道:“二位没有伤到彼此就好,至于黄将军的刀,便算在伊某头上,明日在下就去为黄将军另寻一把宝刀。”
张玄也笑着对魏延说道:“怎么样,这黄将军的身手,可还过得去?”
魏延赞道:“岂止是过得去,简直出神入化,就算与关云长将军相较也不遑多让。”
黄忠听魏延不吝赞美之词,也难得露出笑容。
几个人在园中聊得开心,眼瞅着天色渐暗,刘表差人来请张玄赴宴。魏延只是校尉,并不在邀请之列。好在魏延本就不喜欢这种应酬场面,又刚刚认识黄忠,有心多和他聊聊。张玄见状,唤来马芸清,叮嘱她招呼好黄忠魏延,便领着伊籍前往刘表府上赴宴了。
张玄和伊籍到了刘表府门,就见到一众荆州官员士人络绎涌入。他二人也跟在人群之中进了府中。来到堂中,刘表和蔡瑁、蒯越、刘备皆已在座,众人依次入席,今日是为蔡瑁庆功接风,所以他今日居于上座,张玄来到刘备身边,行礼坐下,二人只是眼神相较,也并不言语。
众人坐定之后,晚宴开场,今日场面隆重不输于那日宴请刘备,把酒言欢之间,众人皆向蔡瑁敬酒。可蔡瑁此时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虽然也可微笑应对,心头却沉着长沙太守的事情放不下。
刘表看着众人皆已向蔡瑁敬过酒了,这才开口说道:“今日之宴,一来是为德珪庆功接风,二来嘛,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众人翘首望向刘表,刘表看了一眼蔡瑁,说道:“德珪为我分忧,从来没有什么怨言,镇守荆南这些年也委实辛苦,我心中对此一直有愧,却总不知如何为德珪减轻些肩头负担。”
蔡瑁听刘表这么说,加上之前观望他态度,已经有了一些预感,但此时也只能说道:“主公何出此言,从来为主公分忧就是属下分内之事,何敢言劳。”
刘表急忙打断他道:“德珪,你不用再说了,你多年苦心孤诣,我都看在眼里,你我主从多年,本就该相濡以沫,如今平定了这长沙叛乱,也是时候为你分些担子了。”说到这里,扬手道:“韩玄,你出来。”
韩玄从席间站起,走到了中间,向着刘表和蔡瑁分别行了一礼。
蔡瑁此时脸色已然不大好看了,可刘表却似乎并未看见,只是笑着道:“韩玄虽只是我身旁从事,但为人向来谨慎,做事从无半分差池,他本就是长沙人,于当地人情世故颇有了解,我想着,由他担任长沙太守之职再合适不过。德珪以为如何啊?”
张玄顺着刘表目光看向蔡瑁,只见蔡瑁余光忍不住瞟了蒯越一眼,虽然不露愠色,却也再难以露出半分笑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说道:“主公既然已经决定,属下之后便与韩玄大人沟通交接之事。只是属下担心,韩大人从未领兵在外,是否需要属下拣选些精兵校尉调拨与韩大人。”蔡瑁看出今日之局刘表应该是早有准备,索性甩开负担试探下去,看刘表有意在荆南给自己插一颗钉子之余,是否还想削弱自己手中兵权。
刘表怎会听不出蔡瑁的意思,但他心中不想蔡瑁恃宠而骄,故意道:“此事倒是不急,容后再说,今日是为德珪庆功,来,韩玄,你单独敬蔡将军一爵。”
韩玄依言走到蔡瑁面前,举起酒说道:“将军坐镇荆南,不仅劳苦功高,亦对当地情势了如指掌,今后还请多多提携照顾,韩某感激不尽。”
蔡瑁盯着韩玄良久方才说道:“韩大人客气了,说起来主公身旁,我虽是军师,可说到博学多识,运筹帷幄,怕是和异度兄还无法相提并论,韩大人不妨在上任之前多去和异度兄请教请教,他定可助你在长沙一帆风顺。”说罢看向蒯越,说道:“从前我与异度兄本也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我二人一个常驻荆南,一个久居襄阳,真是聚少离多,话也比从前说的少了。每想到这里,我心里就十分惋惜,今后若是有机会,我也愿意多听听异度兄的教诲指导。”
蔡瑁这么说,就是向蒯越表明自己知道这太守任命的事情是他暗中做了手脚。刘表见状,为免话说的越来越过分,场面上不好看了,赶忙打圆场道:“德珪所言甚是,你二人都是我的老部下了,今后还是该时常聚聚,如今荆南还离不了德珪,异度若是得闲,倒是可以时常代我前去探望,你二人也好多聊聊当年情谊。”
蔡瑁也不再说什么,向刘表行了一礼便坐下了。他此刻心中十分不是滋味,Uww.kanshu. 平定叛乱,论功行赏暂且不说,自己从来掌握荆南人事任免的大权,虽然他早知刘表不会看着他日益势大,但他自问每每推举职缺都谨小慎微,从不曾惹得刘表这样针对他。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刘表向来知道他与蒯越之间暗斗不断,即便有心偏袒也从不似今日这样态度明确,也不知这蒯越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刘表下了如此之大的决心。
蒯越看见蔡瑁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虽然心中暗喜,却也仍惦记着一件事情,他本就诧异这件事情上刘表的态度为何如此明确,经兄长提醒也在怀疑是不是这太初先生对刘表施加了一些影响。蒯越本盘算着趁着今日宴席旁敲侧击一番,却见张玄和刘备二人除了随同众人向蔡瑁敬过酒后就不再有什么动静,若是自己突然将话题转向二人,反而会让刘表怀疑自己得寸进尺,所以也只能继续耐住性子观望二人动向,借机把话题引向二人。
他却不知张玄早已和刘备暗中通好了气,在这件事情上绝不主动表态,而刘表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表明张玄在这件事上说了什么,所以自从韩玄在宴席上向蔡瑁敬酒之后,再无人谈及这话题。
众人酒足饭饱,刘表略有醉意,提前离席而去,临走前不忘叮嘱蔡瑁抽时间到府上拜望其姐蔡夫人。蔡瑁根本无心宴席,看见刘表走了,他也不想再多停留,也起身离去。众人见主人和主宾都走了,便各自纷纷散去。
刘备和张玄也就离席走向府外,二人起身并肩而行,刚走出大门就听见蒯越在身后喊道:“太初先生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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