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可见状,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拭去了脑门上渗出的汗珠。他说:“可见我的意志还不够坚定。如果出现了一种和全盘的推理相矛盾的现象,那这种现象一定有另外的解释方法。我应该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也就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慌乱了。这个盒子里的两粒药丸,一粒是无毒的,另一粒有剧毒。我应该提前想到的。”
陈亦可的这一段总结太惊人了,大家都难以马上接受,都以为陈亦可现在可能脑子不太清醒。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狗死了,药丸起作用了,这证明他的推理是正确的。洛寻川也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疑团消失了,仿佛认识到了一点案子背后的真相。
“也许你们觉得这一切非常怪异,”陈亦可说,“但那只是因为你们最初没有抓住那条唯一正确的线索,也没有认识到它的重要性。还好我认识到了,并且牢牢抓住了它。那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重复证明我的推论的正确性,那些看似复杂的、不可解释的现象,恰恰能成为我的灵感,进一步完善我的判断。我们不能混淆奇怪和神秘的概念,最平淡的案子往往是最神秘的,因为它越平淡就越看不出端倪,你就越是找不到任何能用来推理的依据。就比如死者是在大马路上被发现的,而你又看不出任何异常,没有发现任何一点耸人听闻的细节,那这个案子办起来可就难了。所以我说,案子中怪异和奇特的成分非但没有增加难度,反而让它的难度降低了。”
陆森本就一脸不耐烦,听完陈亦可的论述后就更加坐立不安了,他说:“侦探先生,我们承认,你聪明、干练,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理论和方法。但当务之急,我们需要的不是你的高谈阔论,而是抓住凶手的具体办法。因为,现在看来,我和唐岩都错了,那个中尉不可能和第二起谋杀案扯上关系,唐岩追着不放的秘书也死了。所以,麻烦你痛快一点,直接说出你所了解的这个案子的一切。你说话不能总是这么漫无边际,好像比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得多,但就是不说重点,对吧?你知道凶手的名字是什么?”
唐岩这时候也和陆森一个阵营了,他附和道:“侦探先生,我也承认,陆森说得很对。我们俩都尝试过了,但都以失败告终。到这儿之后,我不止一次听你说,你已经掌握了所有情况,那就别藏着掖着了。”
洛寻川也跟着说:“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不然会出现更多的牺牲者。”
但是,这种群起而攻之的方法显然有些适得其反,陈亦可迟疑了,他又开始在屋内来回走,低着头,眉头紧锁——他在思考问题时一向如此。
最后,陈亦可终于停下来,对我们说:“不会有更多的牺牲者了,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至于凶手的名字,我的确知道,但是,仅仅知道名字没什么用处,能抓到他才算真本事。我很快就能抓到他了,而且我想亲自实施抓捕工作。因为我们的对手是一只老狐狸,凶残、狡猾,他还有个得力的助手,跟他一样的机警,这个已经得到证明了。所以,抓捕计划必须非常缜密、周详。如果他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或者还不知道有人获得了线索,我们还有可能抓到他;一旦打草惊蛇,让他发现不对劲,他立马会改名换姓,消失在这有80W人口斯米克多岛的上。我绝不是有意伤害你们的自尊,但我不得不说,你们两个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我要求亲自动手的原因。原谅我这么说。但如果最后我失败了,而且没有要求你们从旁协助,我难辞其咎。我表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我保证,只要无伤大雅,必要的时候我一定会通知你们来帮忙的。”
陈亦可的一番话显然惹恼了唐岩和陆森两个警探,他给出的保证和对他两的轻蔑使得他们一个满面通红,一个怒目圆睁。陆森气的脖子都红了,唐岩则是既生气又惊讶。
不等他两开口争辩,外面便有人敲门了,原来是之前小分队的代表。他像只小乞丐似的闪至陈亦可面前,一边敬礼一边说:“请下楼!老大。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干得好。”陈亦可说道,语气非常温和。陈亦可边说边从抽屉中拿出一副铁手铐,转身对两个警探说:“我建议你们警察都带上自己的手铐,看这弹簧锁多灵活,轻轻一碰就能锁上了。”
“前提是你得先抓到要戴它的人。”唐岩说,“而且我们手上那种也够用。”
陈亦可笑着说:“好,非常好!”又对那个小乞丐交代道:“你把车夫叫上来一下,我需要他帮我搬个箱子。”
洛寻川一听这话不由得纳闷起来,看陈亦可的架势似乎是要回去一样,但他之前对此只字未提。正当他从自己房间中拉出一个小皮箱,忙着给皮箱扣上锁的时候,车夫上楼来了。陈亦可管自己忙着,头也不回地说:“来,车夫,帮我扣一下。”
这个车夫似乎不大乐意,绷着个脸,但还是勉强走上前去。就在车夫伸出两手准备帮忙时,只听见“咔嗒”一声,手铐铐上了。陈亦可猛地直起身,对大家说:“各位,请允许我向你们隆重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欧靖文先生——这两起谋杀案的真正的真凶。”
事情发展得太快,洛寻川还没反应过来,那个车夫的手腕上就凭空多出了一副锃光瓦亮的手铐。陈亦可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的脸,神采飞扬的眼神,高亢有力的话语。再看看一旁的车夫,他还在为自己手腕上变戏法似的出现的手铐茫然不已,脸上还显示出下意识的抵抗情绪。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雕塑一般立在那儿,过了一两秒钟,车夫反应过来了,他一声怒吼,挣开了陈亦可的控制,然后一口气奔向窗口,将窗框和窗玻璃都撞碎了。陈亦可见状立马朝他扑了过去,陆森和唐岩也扑了上去,三人合力将车夫拖离了窗边。接着,他们三个展开了激烈的打斗,洛寻川也冲了上去。那个车夫非常凶悍,简直就像个疯子一样。他的脸上和手上已经被打的全是血了,也有被玻璃划破的伤痕,但抵抗的力道却丝毫不减,陈亦可和洛寻川还有两个警探一连被他打退好几次。直到最后,唐岩一个扫堂腿,趁他跌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弃了挣扎。但即便如此,其余几个人还是不太放心,又拿来粗绳子,把他的手和脚全都捆了起来。捆好了以后,四个人才直起身子,不停地大口喘气。
过了一会儿,陈亦可开口说道:“卧槽,这货好能打啊,差点被他逃了!正好他的马车还在楼下,各位,咱们送他去警局吧。”随后又高兴地笑了起来,说:“好了,终于告一段落了。现在,关于这宗神秘案件,欢迎大家提问,我有问必答。”
几天后案件终于告破,陈亦可和洛寻川也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了,一开门陈亦可便看见地上有一个蜡黄色信封,陈亦可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捡起了那封信,信封上面依旧没有邮戳还有寄件人。就跟当初寄给他的那封让他回来给母亲扫墓的信完全一样。陈亦可打开了信,信上面写着几行字。
“恭喜你陈亦可侦探先生,你解开了我们送给你的见面礼,我们很高兴,说明你有潜力能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员,但愿我们与你下一次的见面会在更高贵隆重的场合,当你看完这封信就别去找那个给你送信的人,我们完全可以这么跟你说,这个人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好了,祝你旅途愉快,身体健康。——福尔摩斯·Z·黑丁格勒。”
陈亦可看完这封信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洛寻川关上门走过来看见他在原地看着什么,走过去也瞧了瞧,“看样子我们完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啊!”洛寻川拍了拍陈亦可的肩膀,拿起地上的行李走了出去,陈亦可把信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兜里跟上了洛寻川的脚步。
随后二人行至码头,坐上了客轮离开了斯米克多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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