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走神吗？”净琉璃一边翻开书页，一边平静问道，并不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仿佛最寻常的发问。
“没有，我只是……我只是……”
叶枫放下太天斩道法，整个人向后倒在亭沿长椅上，望着亭角飞檐出神。
“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净琉璃合上书放在膝上，看着他问道。
叶枫迟疑一下，点点头。对叶卡琳娜的感觉相当奇怪，并不算矛盾，他只是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应对她。
心里有点堵。
“很正常，语言本就有其局限性，很多时候都无法揭示事物的本来面目，更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
净琉璃的语气中似乎带有些许无奈，好像幼儿园的阿姨看着小朋友们连两位数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这比喻有点不恰当，可那种无奈是相似的。
“不知道的话，也没什么关系。我会教你的。”
“教我？”叶枫愣了一下，“教我什么？”
“非得我说出来吗？”净琉璃翻了个白眼，露出少女偶尔的俏皮却不失端庄仪态，而其中包含的无奈之色更浓了，无奈中又带着几分幼儿园阿姨——不，才不是阿姨，是幼儿园大姐姐看那些淘气、不让人省心，却又偶尔让人内心柔软的小屁孩的感觉。
这回，那种感觉一样了。
“下午有空吗？”净琉璃重新翻开书，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上。
好半会儿，净琉璃才找到自己方才读到哪儿了。
“有的吧。”
“有就是有……”
“有。”
“那好，陪我去个地方。”
“哦。”
不问问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不会问，他就是个敏感但又缺心眼的家伙。
“先去吃饭吧。”
一听到“吃饭”这两个关键字眼，原本还百无聊赖地趴在亭边，不断往湖里瞧的提亚斯立马精神一振，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了！
“走吧。”
叶枫推着轮椅离开是非亭，向食堂走去。学院内部的食堂挺多的，但传道者广场附近这个食堂是最近的，味道也还过得去，加上价格实惠，叶枫一般都会到这儿吃。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叶枫没去过其他食堂，养成了习惯。
“不去食堂，去清漪姐姐那儿。”
“有点远。”
“所以我才说这个时候就去吃饭，走吧，不远的。”
当然不是用“走”的，有校内通勤系统不坐，非得走路那才叫蛋疼。
在往通勤节点走的时候，路过一堵围墙，叶枫注意到围墙上趴着一只百无聊赖的白猫。
浑身纯白，胜雪三分。
猫在学院里并不稀罕，虽然大多是出没在草丛间的野猫、流浪猫，但有许多学生喂养，活得相当滋润，日子过得比人还舒坦。
如果只是一只普通的猫，那并不值得稀奇，这一路走来也看到过好几只了，但这只猫……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慵懒中透着一种人性化。
白猫体型瘦削，不像那些被当成猪养的猫，它趴在围墙上晒太阳，爪子搭在墙沿，缓慢地甩着尾巴，颇有种妩媚感。
“那是妖。”
见叶枫逐渐停下脚步，净琉璃扫了那只猫一眼，静静说道。
“妖？”
叶枫是听说过这种生命的，事实上，它们与遍布世界的妖魔存在一定亲缘关系。大妖惯于蛰伏在文明绝迹之地，但还有很多妖就生存在城市中，以各自的方式与人类相处。
这类生物被统称为妖魔种，但事实上，妖与魔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作为与黑暗种同为与人类并生的两大族群，它们有自己的社会结构，但又紧密依附于人类社会，与人类同享现代文明社会进步的成果。
有些妖怪甚至还有人类户口。
妖类中虽然不是没有科学家，但过小的族群体量以及崇尚力与勇的族群天性无法独立支撑起科技文明的前行。
所以渴慕文明的妖类往往会走出弱肉强食的丛林，来到城市。
在珞珈城，叶枫也是见过妖的，但没深入接触过。一来，他向来安分，生活中都是三点一线，上山终遇虎，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但叶枫不上山不走夜路，遇不到也正常；二来，他身后的大腿有点粗，要招惹他的妖都得掂量掂量。
对于学院里存在妖，叶枫并不觉得奇怪，连费舍尔老师那种奇特的生命形式都能有，已经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于是，叶枫推着轮椅继续往通勤节点走去，一点没有投食那只猫的想法。有提亚斯在，他身上很少有能拿出食物的时候，而且，他没有那种爱好。
在他走后不久，一个来喂食流浪猫的男孩子试图用手中的小鱼干吸引那只猫的注意力。
但对方甩着尾巴，显得漫不经心，只是眯眼看他，丝毫不受他的引诱，高冷至极。
“来啊，好吃的，我特别制作的小鱼干哦。”
男生或许不知道，白猫其实是能听懂他的自说自话的，只是依然不为所动，慢悠悠地甩着尾巴，“喵~”
叫声绵软甜糯，让猫奴根本无法拒绝。
“你不吃我就喂给其他猫咯~”男生抿着嘴，见白猫还是不搭理他，心下不免遗憾几分，将手里的小鱼干一个个喂给围在自己脚边的流浪猫。
兴许是喂习惯了，那些流浪猫一点都不畏惧，全都围在男生脚边，一个接一个从男生手中叼走小鱼干，同时被摸一下。
你喂我小鱼干，我就给你摸。
只有那只白猫例外。
这让男生又是欣喜又是懊恼，“还好有你们陪着我……”于是，他也不看那只白猫了。
其实光看那油光水滑、一尘不染的毛发就知道，这只猫是有饲主的，不稀罕他这点小鱼干也正常。
在琳琅苑吃完午饭，两人其实还在苏清漪的挽留下坐了一会儿，期间大概有一两个小时，回来的路上发现这只猫还趴在围墙上，似乎还微眯着眼在打量二人——打量的主要是净琉璃。
但净琉璃无意理会它。
“法蓝街，会走吗？”神色恬淡的少女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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