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意似乎十分满意我的出列:"莫上言有什么见解?"
我略一思索,侃侃而谈:"诸位可曾听过一句话:武平疆,文治国。如今我们赦免了贺则,正是昭显我们君国的容人之量。开此兼容并蓄的先河,还愁不能光纳四方、名声显达吗?况且,我朝经过数年南方平乱,又经历九年的北御贺则,将军可是觉得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兵力财力继续征战吗?若是战乱不息,百姓如何休养生息?百姓不得休养生息,自然田园荒芜、怨声载道。俗话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将军难道是想亡我君朝三百年的天下吗?"
做战的大将本就不善言辞,加上我一番疾言厉色,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憋得满脸通红,好久才说了一句:"臣没有这个意思。"
我知道是我说得重了,可是,这些个不懂事的武将,你不说重一点他就是转不过弯来。
其实我也知道,最大的问题还在子谋那里。他一是皇子,二是将军,不说动他是达不到效果的。于是,我转过身去,对上子谋的眼睛,一拱手:"大将军,请恕我无礼问一句。"
子谋冷冷地丢了一句:"你无什么礼,身为上言女官,皇上的话尚且可以反驳,何况是我。"梗得我半死。
我稳稳情绪,思绪纵古略今,贪婪地汲取着千年后的智慧:"若是将军灭了贺则全族,让他们生不能回故土,死不得归家里,之后又准备怎么办?"
子谋手支下巴,细细地思索着,一双豹眼打量着我。
皇上微笑,不语。
百官窃窃私语,似乎没想到皇上一直宠爱着的那个小女孩还有此番能耐,算是打消了他们"皇上滥用职权"的念头。
子谋的豹眼倔犟依然,却不再说话。
我心头暗叹,这个人还真是天生傲骨,只得轻缓地道:"北边荒凉,地域广阔,贺则虽说稳居北地对君朝有一定威胁,但同时也是一个天然屏障。若殿下当真灭了贺则,那北防空虚,就必须从内地迁民屯边,千里迢迢、劳民伤财不说,人民千百年来形成的种植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过来的,因此可以说是得不偿失。既然牟尔汗首领有这个诚意,我们又何必拒绝呢?"其实,我还有一句没有说。各个民族之间本来就没有永远的和平,只有不断的融合,随着实力的消长,战争是不可能避免得了的。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不管那些游牧民族多么慓悍多么金戈铁马,最终还是会输在这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却生机勃勃的种植民族的文化下。这个,已经成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铁律。所以,争到底,却成了一家人的自相残杀。只是,这番话是多少后人的心血,ww.uknsh.m我是不敢轻易说出来的。
大殿上出现一阵出奇的静默,许久,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阵浪潮似的"皇上英明,请接受贺则归降"的声音从身后整齐地蔓延开去。
我依旧看着这个眉如剑眼如星的男人。直到他的眼里头透出丝丝亮光。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和这个男人的对垒,这次,我赢了。
回头望向君意,他隔了高高的阶梯看着我,眼神变幻不定,那里面有赞赏,有惊讶,有安慰,有很多很多我解读不了的东西。只是,没有我熟悉无比的爱恋。
我忽然觉得,那眼前的几级石阶竟像是一生一世那么远。原以为触手可及,可是等我伸出手去,他又翩然远去。总那么若隐若现,总那么若即若离。
君意,你是不是已经为了那个女人付出了你所有的爱了呢?所以,再也没有余下一丝半点可以分给我,所以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依旧无动于衷。君意,这么沉重的爱我好像越来越没有那么坚实的肩去承担了。君意,你为什么连一点点的表示都吝啬于给我?要么爱,要么不爱,难道连个结束都不肯给我吗?聪明如你,我不相信这么多年你还不懂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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