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与刑部大堂隔了两条大街,一路行来,人们纷纷向两边避让。
几名疑犯人双手背缚,曾怀文被五花大绑。太常寺卿郭安良与范离等一众人走在大街上极是显眼。
随着这一群人缓慢的移动,街头乱开了,有人向前挤,有人跟在队伍后,有人慌慌忙忙的跑去报信……
最先露面的是曾家,曾怀文的爷爷曾阁老,两代朝臣,历任刑部侍郎,监察院御史,吏部尚书,太子太傅。
这位老人拄着一只拐杖,最先出现在街角。
紧接着,礼部尚书高子贺坐在八人抬的大轿子里,匆匆向刑部而来。
现任监察院御史贺长州的大轿也出现在街头。
大理寺卿李治早早等侯在刑部大堂门口。
刘项没头苍蝇一样从一条巷子里窜出来,被走在队尾的范离一手拉住。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范离小声道。
“听说太常寺有人打架我来看看热闹。”刘项小脸通红。
“只是看热闹么,你身为皇子就没想过打抱不平?”
“姐姐说,不让我管这闲事,你最好也不要管……听说这事可能涉及到大哥。”
“你以为我愿意管么?有些事平白无故就会砸到我的头上,就像你姐姐抛绣球……”
“好吧!……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父皇现在最缺什么吗?”范离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刘项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仰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范离。
“汉国病了,有些烂肉必须剜去,你父皇手里缺少一把刀,……我先教你如何做一把刀……如果不见血……他们就不知道疼……”范离嘴角挂着一丝冷峻。
刑部大堂门口,早有人群围在那里,随着范离等人的到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路中间,随着他将手中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顿,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曾阁老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郭安良身上,缓缓开口:“郭大人,我自己的孙子,不劳您费心了,就让我带回去自己管教吧。”
郭安良走上前去,躬身向老人一揖。“老大人,您的孙子犯了王法。”
“噢……他犯法了!”曾阁老表情像是听到天大笑话一般惊呀,随随即温不经心的问道:“……犯的什么法?”
“他硬闯太常寺,殴打新科探花,假造礼部手谕,持刀挟持朝廷命官……”郭安良不卑不亢。
“老大人……不要说听他胡说……”被绑着的那名侍卫吼叫着:“太常寺是我闯的,冯莫安是我打的,持刀挟持朝廷命官也是我干的……至于假造礼部手谕,根本没有的事……”
“郭大人……你听到了么?”曾阁老死死盯着郭安良。
郭安良道:“老大人,有些事您可能还不知道……”话未说完,只听“咚,咚,咚……”鼓声响起,众人转头去看,只见范离手举鼓槌,站在刑部门前,将那状鼓擂得砰砰作响。
“威……武……”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如潮水般从刑部大堂涌出。
“老人家,请把路让开。”范离回身站在曾阁老面前。
“你是谁?”曾阁老问。
“在下范离,太常寺营运司掌司使,官居六品。”范离答道。
“好!……很好!……你的官不小呀!”曾阁老猛然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戳道:“你可知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必要知道你是谁。”范离冷笑。“我只知道你现在挡在国法面前。”
“黄口小儿,莫要在我面前提国法,我做刑部侍郎和监察院御史时你还没出生……先帝在位时曾修订刑律,恰好老朽也参与其中,大汉国一共八百六十六条律法,老夫都参与了修订,你现在跟我说国法……哼!”曾阁老蔑视着范离。
范离也蔑视眼前这个老头:“制定法律的人就可以犯法么?就可以违法么?就可以践踏法律么?若人人都如你这般站在刑部衙门面前,对他人诉讼横加阻挠,请问老人家,你所修订的律法还有用么?”
曾阁老没想到范离会有这般犀利的言语,对他完全不惧,索性站在刑部大堂门前,闭上眼睛。
“何人击鼓告状?”
如此僵持片刻,大堂内走出一人,正是刑部尚书赵万源。
范离直接绕过曾阁老,对着赵万源行了一礼道:“下官……太常寺营运司掌司使……范离,今日有人硬闯太常寺,殴打新科探花冯莫安,假造礼部手谕,持刀挟持朝廷命官……太常寺已将这一伙人缉拿,现来移交于刑部法办……”
赵万源早听到消息,但从大堂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门外站着太傅曾阁老;监察院御史贺长州;礼部尚书高子贺:大理寺卿李治;太常寺卿郭安良。三皇子刘项竟然站也在人诉状的人堆里。
刑部外,大大小小,穿官服的,不穿官服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将刑部大堂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就算三司会审也不过如此。
赵万源是大汉国有名的黑脸,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近二十年,当真是谁的帐也不买,据传景帝少年时淘气,开玩笑似的偷了一名商家货物,那商家不知此事乃是当时还是皇子的景帝所为,于是告到刑部,当时赵万源只是刑部一名侍郎,经他查实,竟然硬将景帝打了二十板子,当真铁面无私。
赵万源站在衙前环视一周,沉声道:“今天赵某国法在身,不能给各位大人行礼了。”
诸位官员刚要客套,就听曾阁老道:“赵大人,我看今天就不必进刑部大堂了,大汉国处处皆有法,不如今天就在这里把事情讲清楚。”
范离心说,这个老东西也是个没头脑的混蛋,既然不怕把你家的丑事当众抖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也好!本官正有此意!”言罢,赵万源目光缓缓转向范离:“你刚说,有人硬闯太常寺,殴打新科探花冯莫安,假造礼部手谕,持刀挟持朝廷命官……将事情前前后后说与本官。”
范离道:“今日辰时,太常寺小吏来报,有人滋事……”
赵万源喝问:“那小吏可在场?”
一名小吏站了出来道:“下官太常寺营运司主簿马迅。
赵万源道:“范掌司说的可是实情?”
马迅道:“是实情,今日正是下官当值,曾公子带五名侍卫来太常寺,说自家府中有宴,请礼乐坊前去歌舞助酒,当时冯公子正与郭大人下棋,便出面将曾公子拦下,说是礼乐坊只献技于宫廷,不可逾制,挡在门口不肯放人出去。曾公子上前与之相劝,他二人撕扯起来,曾公子的几名侍卫上前打了冯公子,我怕事就闹大就前去通知范大人……”
赵万源严肃道:“曾怀文,冯莫安二人可在场?”
冯莫安上前一步道:“在下当朝新科探花冯莫安,现在太常寺侯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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