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轻风拂动,湖水碧波荡漾。
山脚下的竹林里不时传来阵阵兵器交鸣,唐天涯正与一名红衣女子拆招,诸弟子在旁静静观摩。
平湖秋月小院。
“早呀!果果。”范离打着哈欠走出屋子,看到已经早起的阿果。
“嗯!”阿果轻轻应了声。
范离端起隔夜的剩茶漱了漱口。“走,那边有人打架,我们瞧瞧去。”
“我去。”丁大年道。
“好,你也去。”范离无奈。
晨雾还未散去,氤氲缭绕,竹林中间的空地上,一名红衣女子,满场游走,身形轻灵,红袖飘飞。苏红柔,唐天涯最得意的徒弟,也是所有四代弟子中唯一女弟子。
唐天涯一手执剑,一负于身后,随意挥洒。每次红衣女子剑光递到,早有一把剑等在那里前封住剑路。
二人喂招,但听双剑交鸣愈加密集,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蓦地,苏红柔腾身而起,长剑化成一道银色匹练向唐天涯刺去。
唐天涯长剑划了半道弧线,手臂伸直,横剑压住苏红柔这一刺。
这一招用得甚妙,且有无数后招。半空中苏红柔半路将剑强自收回,身形一扭,抬脚凌空踢向唐天涯手碗。空中本无借力之处,苏红柔这一记变招难度极大,顿时惹得周围众弟子纷纷叫好。
范离却是在心中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招式如遇强敌,无异于花拳绣腿。唐天涯的武功路数却是和阿果有几分相像,只是比之阿果更加老道。
面对踢来的一脚,唐天涯身形侧了侧,长剑打横向下平拍,苏红柔这一踢就像主动送到剑刃上一般,眼看收招不及,将要伤在剑下,不由花容失色。
千均一发之际,唐天涯扭动手腕,将剑刃翻转,剑背轻轻的拍了苏红柔小腿之上。这一下用力不大,但奈何苏红柔这一脚踢得过猛,被剑拍中,腿上一麻,落地身形几个踉跄,站稳后满脸沮丧。
唐天涯点点头。“这段日子你虽在外走镖,进步却是不小,只是临战对敌经验还略显不足,以后多加历练,必能成器。”
苏红柔听到师父夸奖面露喜色,嘴里却小声嘟囔:“可还是连你一只手都打不过。”
唐天涯正欲指点几句,忽见范离三人站在竹林边看得津津有味,那大汉口中还趟着口水,不由心中火起,不经允许偷看别人教导弟子及是江湖大忌,再加上范离给他的印象本就不好,早将其定义为舌尖嘴利巧言吝啬之辈。只是他行事向来稳重,范离又是随同蓝相子与阿果一同来到剑阁,如太过苛责,五师伯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轻轻咳嗽一声,脸上不动声色对范离道:“我与小徒这几招粗浅功夫,想来范兄定是瞧不过眼,不如下场露两手,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这话听在其弟子耳中,都明白师父想借这个机会教训范离一顿。
这些天相处下来,众弟子们觉得范离人还不错,平时为人谦和,风趣幽默,讲个笑话,唱个小曲,尤其是那琴声,听得人心动神摇,与这样一个人做邻居倒也多了几分乐趣。这时见师父要与他为难,都不禁替范离担心起来。
范离想了想,走到场中,认真道:“你徒弟的悟性比你要好,将来成就必定在你之上,只是她现在没经历过生死搏杀,招数之中有太多驳杂之处。”
唐天涯皱了皱眉,心说这人真不客气,当自己是名高手上来指手划脚,须要让他偿一偿苦头。心念刚定尚未搭话,苏红柔却已抢上一步,横在师父身前,斜眼冷冷看着范离。
她刚刚走镖回来,从没见过范离等人,但见二人年纪轻轻,和自己相仿,身边跟了个大汉,像是保镖,猜想范离大概是慕名来到剑阁世家子弟,但听其说话却是一幅老气横秋的语气,前两句还好,后两句明显说她学艺不精,当下心中颇为不服。脸上涌起一抹高傲,冷笑道:“照你说来,我欠些火候,想必阁下武功在我之上,那我就不自量力斗胆请高人指教一二。”说着剑尖向下抱于胸前,一幅邀战姿势。
范离微微一笑:“刚刚你师父与你喂招,他的脚没有移动半步,只用一只手,你且不敌,如果与你交手的是一名凶狠敌人……”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巫殿的那个女人,于是脸上难得涌起一股肃杀之意,一字一句道:“你必死无疑。”
苏红柔被范离这几句话说的火起,娇声喝道:“我死不死还要看对手有没有杀我的本事,至于你,不要光站着说大话,有本事打赢我才有说话的资格。”说着亮出一个起手势,长剑横刺,这一招倒也来得光明磊落。
范离看剑刺来,知是虚招,惋惜的摇了摇头,分毫没有躲闪之意,正色对苏红柔道:“临阵对敌,你这样的招数己经失了先机,对敌人手下留情,等于把自己命交到敌人手里。”
苏红柔这一剑本不是真刺,只想用一虚招逼迫范离出手,既然自己的意图被看穿,出手再不留情,长剑在空中划开一道雪亮的直线,劈向范离。
范离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嘴角间挂着淡淡的笑意。
眼看一剑就要劈中,唐天涯心说不妙,他只是想让范离出一下丑而已,如果苏红柔失手把范离打伤,他如何向五师伯交待?
剑阁众弟子们也为范离捏了一把汗,心说既然不会功夫,为什么打肿脸冲胖子。
猛然间,一根碧绿色的竹杖,自斜处疾刺而来,又快又准。
苏红柔猝不及防,被这一杖戳中手腕,长剑把持不住,仓啷一声掉落在地,忙退后两步,见阿果面无表情的站范离身前,双手紧握竹杖,杖端指向自己。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兀,剑阁众弟子只觉眼前一花,平时看上去柔弱无比的阿果,已经将苏红柔长剑打落。
唐天涯却瞧得清清楚楚,阿果这一杖角度刁钻,而且方位拿捏奇准无比,似是算好苏红柔出剑的线路,竹杖不偏不斜正中其拿剑的手腕,收发间干净利落。武功路数与自己极为相近。再回想蓝相子曾交待过,阿果是他七师叔琼华子的女儿,只是她小小年纪经如此了得,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感慨,因为师父天南子曾对他言明,这路功夫全在领悟。自己苦练十几年也不过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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