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这是我从也不知哪本书上学来的,当时不认识几个繁体字,胡乱找了本书随便一翻,装作考祁小弟功课的样子问他,偏偏就是这首诗,说得好像就是夫妻俩洞房第二天一早,这新娘子要拜见公公婆婆,所以赶忙化了一个妆,还问自己丈夫,眉毛画得好不好,合不合时宜。
雷瑾大概就是这要拜见公公婆婆的小媳妇,一早就起来收拾自己。
这时代没有玻璃镜,女子用的都是打磨光亮的铜镜。瑾小心翼翼地,又是描眉,又是贴花,还特意梳了一个“流苏髻”,这种发式只需将头发拢到头顶,挽成一个圆形的发髻就可以了,然后在发髻的根部系束丝带,使之不垂于肩,另外在头发上插上一支龙凤呈祥样子的金步摇,最后仔细咬咬胭脂纸,美艳的红唇便展现出来。
果然这化妆是个美化工程,瑾本来就是美人胚子,这化妆之后的效果嘛,怎么说来着,叫做优化配置最大化,那种美丽是你无可挑剔的。当然我这么说,有几分夸赞自己老婆的成分,可是我得问问,一个你爱着的女人打扮得美艳若斯,你难道不觉得她就是最美的么?
带着新妇给义父大人敬茶,当真有膝下承欢的为人子女的幸福感。义父高兴得合不拢嘴,特地送了可挂在胸前的小玉观音给瑾,愿她与我夫妻恩爱,子嗣多多。
可惜好时候偏偏有人来打搅,皇宫里来了人,说皇帝召见。大老板有命,咱怎敢不从?换上官服,跨上好马,一扯缰绳,便泼剌剌朝午门而去。
到了下马碑前,下了马,请公公传话进去,说是教头王小塘宫外候旨。没过一会儿,竹公公出来了,用拂尘一招:“跟咱家来吧,皇上正有话要问你。”赶忙向金銮殿方向叩了首,然后起来,忙忙跟在竹公公身后。
皇上要问我什么?难道潘老头跟我那雷岳丈一个德行,专门爱给皇帝倒话,一古脑儿把我卖个彻底?心里没谱,赶紧向竹公公小声问道:“公公,皇帝爷要问下官什么呀?”
竹公公一声冷哼:“你不是连契丹国主都能算计么?怎么还猜不出来万岁问你什么?”
坏事了,潘老头果然把我给卖了!
这个杀千刀的老兔子!我正恨恨地咬牙,就听竹公公又说道:“能一心为国也是难为你,可惜呀,年少轻狂,不懂得藏巧露拙韬光养晦,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被外调戍边。”
外调?戍边?我一个激灵:难道这就要把我赶出东京汴梁城了?
赶忙软下口气,问道:“公公,在下要外调哪里?戍哪一方边?”
竹公公停下来,扭头上下打量我一遍:“我说,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你跟潘少安说的那些个对付契丹人的阴谋诡计,潘屠户可是一字不拉得都跟皇上说了。不但如此,还拿身家性命作保,保你做河东节度经略,掌管燕云一十六州政军大权,谋划蚕食契丹。”
吓?!“不会是真的吧?”我感觉这像是在拍戏,噢不,在做梦。
“当然不是真的!潘屠户只是保举你,万岁爷可没答应。这不叫你来,就是仔细问问你的计策。”竹公公继续向前走:“看你年纪尚小啥都不懂,咱家就好心教教你,万岁爷面前切不可大吹法螺,把天大的海口夸下,仔细完不成任务掉脑袋!”
“下官记下了。”我小心翼翼说道。
“戍边苦寒,能不上阵就别上阵,且不说你娇妻美妾空守闺房,就算你到那里,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难以服众,皇上这边又着急想看到效果,只怕你倒时候拿不出来,白白担了个欺君之罪。”竹公公边走边说道:“咱家当年保着当今皇上夺嫡登基,跟六王爷乃是过命的交情,他就你这么一个半子,咱家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郡主守活寡。”
敢情他跟俺王爷老丈人是这么个关系,怨不得呵斥我得同时还点拨我。
“待会儿皇上问起你来,你可别傻呵呵地跟在潘少安面前一个样。燕云一十六州自有比你能耐的人去担当,你只管给万岁出谋划策,万万不能答应任命,功劳照样少不了你分毫!”竹公公语气加重,就像在警告一般。
“下官谨遵公公教诲!”人家说得一点没错,我想着保家卫国的事情明显是脑子发热。如果我是单身一人也就罢了,可我现在是三个女人的丈夫,说不定哪天就升级为父亲,我还能像个愣头小子一样冲锋陷阵?家国家国,先有家后有国,这大郑又不缺我这一个冲锋陷阵的人,再说,我不也出谋划策为国效力么?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顾及一些事情,虽然我爱国,可是我还没大公无私到,让自己老婆在家守活寡,而自己傻不楞登得跑去戍边,随时准备战死。
难道人越活就越自私?
可是现在由不得我慢慢细想,皇帝就要问我了,我若是表现出来的意思稍稍偏那么一点,我的家就得从汴梁搬到晋阳,然后我就是天下少有的精忠报国的王武穆了。
嗯,说啥也不能去燕云。
抱着这样的想法就跟着竹公公见了皇帝,皇上稳坐龙墩,见到我来,脸色稍喜,便道:“王爱卿,你可知朕今日招你来又何用意?”
“陛下恕臣愚鲁。”我赶忙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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