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一位女子站在我身后,那女子外穿粉底浅花流云图对襟褙子,里面是杏黄色短小衫袄,袖子不长,止到小臂一半,露出手腕上的沉绿碧玉镯子,更为粉白的肌肤增添几分美感;下身穿的是草青色百褶长裙,说是百褶,其实是只有六十褶而已——到不显得繁琐,反而更增添穿衣者的轻盈,那长裙长的恰到好处,裙长至脚,却又不盖住脚,隐约可见裙下海蓝小鞋,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有对小巧精致的足履。
“喂!我说,你这人打量我半天,也没回答我的话吧?”那姑娘笑道:“看人也没有你这般仔细的。”
“哦,在下倒是孟浪了。”我赶紧抱拳行个礼。再抬头看脸,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要送马与我的那位俊公子么?“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那姑娘笑道:“你看了半天才认出我来,记性可真够差的。”
“昕昕!”一声呼唤,宛如莺啼。声音的主人正是雷家小妹,雷瑾。
只见雷瑾上穿水蓝色齐腰衫,袖长及腕,腰间缠得乃是桃红窄幅汗巾子,上面系着一弯白玦,还缀着缕流苏。下身穿的则是水葱绿长裙,尽管不是那种褶裙,却也显得她身姿婀娜。
“呐!我只不过说他记性不好,你就不高兴了?”那位名叫昕昕的女子揶揄道:“果真是女生外向。也不知是谁,提起人家来泪珠儿似水般淌。”
“昕昕!”这次明显就有不高兴的成分了。
再看雷瑾,脸好像比上回见她时瘦了一轮,尽管看上去还算精神,可眼角怎么也掩不去忧郁和惆怅,脸颊上的胭脂应该是遮蔽病态的苍白吧?她苦心孤诣如此,也不过是为了我能多看她两眼,可是她之所以今天这副光景,可不是因为我么?
“好啦,我不说就是了。”那昕昕撇撇嘴,过来拽雷煅,“你这人好没眼色!没见你妹妹来了么?榆木脑袋!”最后一句却是朝我喊来。
“啊对对,”雷煅恍然大悟道:“我还要溜溜马,你们慢慢聊慢慢聊。”还没说完就被那位昕昕姑娘拽走了。
少了俩人的石桌骤然冷清了许多。其实雷家的后院算不得是个花园,既无花草,也无池鱼,只有那么孤零零的石桌和墩子,半分志趣也无。这样的环境,还有这样的人,实在没有任何浪漫可言。
“王大哥,”雷瑾还是张口说话了,“昕昕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她素来口无遮拦的。”声音柔柔若若,还有那么一丝丝怯意,仿佛稍有不慎,我便会有雷霆之怒一般。
“她说的也对,”我苦笑道:“无论怎么说,都是我不承你的情,让你受委屈了。”
“不不,”雷瑾慌乱道:“没有的事,王大哥,你不要那样想,我没受任何委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说到这里,她便似梦呓一般:“王大哥,无论你在不在意我,喜不喜欢我,我都只在意你,只喜欢你。你也许会认为我是个自轻自贱的女子,但是,在我心里面,只要是让你欢喜的,那怕是再难再难,我都愿意去做;只要是你不欢喜的,那怕是极简单的,我都小心避开。我,”
“别说了,”再说下去,就真流眼泪了。赶紧忍住,把最后一丝男人的面子保持住,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我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的。”雷瑾看看我,低下头说道。
“你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就算一切重新来过,我依然会这样做。”雷瑾把头扭向别处,“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不明白雷瑾说得是啥,但是的确看到她坚定的表情。
那么我难道还要拒绝她么?我拒绝她是因为什么?不因为什么。我不喜欢她么?呃,可以说有点喜欢。我担心接受她以后,家里的会吃醋?笑话,怎么会吃醋!
又回到原来的问题,我还要继续拒绝她么?
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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