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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歇,半小时内把所有的桌子擦两遍,第一遍用肥皂水,第二遍用消毒水!搓抹布,转身,跑,看准一张,抹。再跑回去,搓,转身跑回来,再抹第二张。紧张得像绷紧了的条,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飘起来,停下来的时候她惊讶自己还站在地上,不到一百斤的身躯终于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脚上。这种感觉真好,太亲切太安全了。可不过五秒钟,又有人来叫她擦地板、刷厕所、收托盘……最让她害怕的是洗油锅,锅里要倒酸水才洗得干净,手泡进去后就脱皮,生生地痛,厨房里有六个大锅,房间又热又闷,几个锅洗完,浑身都瘫软了似的。她最喜欢的是收托盘,因为这活最轻松,可以自由地走来走去,只要问问客人吃完了没有。除了这些工作,与她的伙伴还要学习如炸一只鸡要多高的温度,油是什么成份,种种食品的属性,各种机器设备的维护等。本来一天工作时间是9小时,但见习期每天需工作12个小时。可就是这样的工作也要大学生,另两个人没选上,伤心地哭了,能吃苦的艳朵留了下来。头一个月领到元钱,她足足点了三遍,她忍不住哭了,这是她用31个日日夜夜的血汗挣来的。
她从这笔钱里拿出一张到街上给弟弟妹妹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她小心地把钱缝到胸罩里面。告别了小姨她回到了家,离开学只剩两天了。临走前她跟陈阳见了一面,跟他在一起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但她还是忍不住又受了他的诱惑,让他用舌头亲她身体的每个部位,但她坚决不许他再进人她的身体。
新年元旦,陈阳的父亲找到他的一个在B市当副市长的老战友帮忙,终于调进了B市外经委。
那时19岁的艳朵,她也许并没有意识到,正是她对自己这种不可改变的命运的潜意识的抗争,她更容易坠入别人精心为她编织的情网。
这是三木大学议价生系学生艳朵大学前最后一个暑假,父母在万镇已无法谋生,好在姐姐嫁了个城里的司机,婚后不久的姐姐姐夫为他们在市月亮湖租了一间废弃的仓库,每月一百五十元,全家人搬到城市来住,虽然户口仍在万镇。但总算在城里了,爸爸把房子隔成四小问,比在万镇还宽敞些呢。
她离了新家到晚报实习,当身着一身白背心、白色短裙的她出现在这间陈旧的办公室时,三个男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她身上。其中一个高个子微胖的男人的目光柔和得像三月里的阳光,“这就是你的指导老师张长远老师,这是三木大学的艳朵同学。”陪同来的社务办的谢老师介绍道。她看见这个男人,现他有些富态之外,别的都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非奸非商的那一类,身板却笔直,并无绝对的阳刚,也没有读书人的书生气。
这是一个浮躁不安的时代,人们从新世纪的曙光中看到光怪6离的就像天上的彩虹般令人神往,那个关于人的一切都要向组织汇报,谈恋爱要领导批准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作为一种反叛,人们开始追求金钱和情爱。张长远就是那个年代的产物。他是1962年当兵入伍的。后来他又上了老山前线,不过他那时只是在宣传科当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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