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青端来燕窝羹,放在桌上,轻轻把打开的窗扇关小一些,轻轻说道:“早晨风硬,甄姑娘注意身子要紧。”
林黛玉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妹妹,再不要如此客气,我们怕的,不是这秋风,而是这看不到的人心,你是知道我的来处的,但我依然把你留在身边,便没有想过再分什么彼此,今后。在人前,你我是主仆,人后便是姐妹,还是不要生分的好。”
“我愿意为姑娘做任何事情,但姐妹之称,柳青万不敢当,姑娘不把柳青当做外人,柳青已经感激不尽了,”柳青款款拜道。
“唉,随你吧,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妹子。你趁热去把外面那碗燕窝羹用了吧,这一碗我已够了。”柳青答应着退出屋子,林黛玉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从未有过的一丝凶狠。
“柳青,老爷请甄姑娘过前厅去,”屋外,贾雨村房里的丫头媚儿说道。
“你去回禀,我这就过去,”不待柳青说话,林黛玉在屋中隔窗答道。
林黛玉稍作梳妆,带柳青来到前院,未及进门,和从里面兴冲冲从出来的周瑞迎面而遇。
“林姑娘……,哦,不,甄姑娘,您身子大好了?”周瑞脸上挂着喜色,也不回避,拱手说道。
林黛玉看到他的瞬间,那天他在分拣尸体之时,踢向自己的一脚似乎依然在隐隐作痛,还有那天他恶毒的话语,也猛然在耳边回响----“嗯,是林黛玉不假,她是老太太的外甥女,咦?好像还没死绝,哪个上来再补上一刀!”
瞬间之后,林黛玉把心中痛恨深深隐藏,脸上稍显羞涩,挂着微笑,款款拜道。“感谢周大叔惦记,黛玉大好了,你我原来府中的旧相识,还是不要客气的好,往后的日子,还要拜托周大叔周大娘多多关照才是。”
周瑞看了一眼身后的柳青,凑前一步说道:“那是自然,林姑娘,我和你说,在这府中,已有你周大叔的一席之地,你大娘也在府中管事,往后缺啥少啥,有啥需要,尽管和我俩提,只要有我俩在,不会让你受些许委屈的。”
随着他的靠近。污浊的胃气喷在林黛玉脸上,熏得她几欲作呕。
“好的周大叔,有您和大娘的关照,黛玉便感觉有家里人一般不觉得孤单,我先进去了,姑丈在等我。”林黛玉说罢,又是一拜,携柳青走进院子。
“甄儿,你来了,可用过早饭?来,姑丈有几样东西给你,”隔着窗子,贾雨村在屋里喊道。
林黛玉把刚刚和周瑞打招呼的笑容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带有一点点悲伤的惊恐,走进屋去。
贾雨村身穿一身皂白色的家常衣服坐在大炕之上,就着一个红木炕桌,正吃着早饭,抬头看到她的脸色,吃惊道:“怎么甄儿?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还是哪里不顺心?怎么脸色如此难看,显得如此虚弱。”
“姑丈,甄儿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在这府里,还有人欺负你不成?”
“甄儿是害怕连累姑丈。”
“此话怎讲?”
“姑丈救出甄儿,甄儿知道,姑丈是担了偌大风险的,所以,甄儿时时牢记姨丈的话,连做梦都不敢说出自己身世一个字,可刚刚进院之时,和原来府里一个叫周瑞的迎面遇到,他开口便称呼甄儿的原名,还说什么老相识、一家人,往后要关照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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