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烈的北风呼啸而过。
突然,地面开始颤动,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现出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疾速驶近,渐渐扩成一股黑色洪流,厚重密集的马蹄声仿佛远古战场沉闷的战鼓声。这节奏出奇一致的鼓声愈渐临近,强烈的压抑感也随之而来,仿佛马蹄落下的地方不是地面,而是心上。
汹涌袭来的黑色洪流骤然一分为二,仿佛凭空现出两杆黑色旌旗,旗帜虽然都略有破损,旗面倒也颇为干净。只是走得更近些,却依稀可见以纯黑为底色的旗面上暗淡斑驳的绯色痕迹,以及从空气中嗅到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
黑旗迎风烈舞,左纹插翅白虎,猛虎择人欲噬;右书‘夏侯’,无声而肃杀。
朔风猎猎,雪白的须发在风中激荡不止。
夕阳中,犹如披着金黄色铠甲的身影横刀立马,恍若战神般矗立在黑色洪流前。
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戛然而止。
旗帜,甲胄,骏马,俱是清一色的黑色,数千人马同时勒马驻足,动作齐整得仿佛像是一个人,一望可知这是亦支训练有素的铁军。
“博昌亭侯别来无恙。”
“阁下可是长沙黄汉升。”忽有一人策马出阵。
“正是。”
“吾於定军山中新得此刀,长八尺七寸,上有铭曰‘疾风’。吾尚未名之,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博昌亭侯南征北战数十载,七煞战阵天下闻之皆惊,今新得此刀又未曾饮血,‘七煞饮血刀’如何?
“‘七煞饮血刀’,七煞战阵,饮血长刀,哈哈哈,正合吾意,正合吾意。只是不知将饮谁血?”
“此刀乃随汉中王征南郡所得,刀身长八尺九寸,通体赤如火焰,铭曰赤苏,吾取名‘烈焰’。”
“好一把‘烈焰刀’。”
“杀!”
“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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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异世将近一个月,他很清楚曾经的一切已成为过去,却还是无法摆脱曾让他或为之欣喜若狂、或为之悲痛欲绝,或为之热血激昂的一幕幕场景。
梦境中那些鲜活的片段,就像一段段铭刻于心的烙印。
“吾观天下猛将,不拘使用何种兵器,但能成为名家者,无一不是以自身对于周遭环境大至天地,小及个人境遇的理解与兵器的结合。云长的刀法悟自《春秋》,虎牢关前与吕布一战终至磨砺出他的‘青龙九变’,年未及三十五,对‘青龙九变’的理解和运用就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静则渊渟岳峙,动则雷霆一击。故曰:‘偃月青龙现,必惊艳绝伦’。”
“青龙偃月刀重八十二斤,势沉刀快,‘青龙九式’刚猛绝伦,再配以风驰电掣的龙驹赤兔,温酒斩华雄,一合取颜良,过五关斩六将,无愧当世皇者之刀。然义子关平、嫡子关兴关索、首徒周仓等人无一承继关羽绝学,最大的原因就在于‘青龙九式’对武者本身近乎苛刻的要求,所以天下只可能出现一个关羽,正如天下也只唯有一个吕奉先。”
“云长在壮年时到达巅峰不足为奇,只因这个时期武者精神体能等各个方面也正处于人生最佳状态的阶段,但是一旦受到伤势的困扰,或者当精神体能开始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衰退,刚猛绝伦反成为一种桎梏。”
“云长败走麦城,看似失却荆州,实则勇武不复往日矣。”
年龄差距并没有妨碍彼此惺惺相惜的两人成为忘年交,面对比自己小很多岁的魏延,黄忠总是如同兄长又如同师长般将自己对于刀法的诸多心得倾囊相授。
“‘虎痴’许褚,以虎行揣摩刀意,虎乃兽中王者,故许褚的刀法讲究以气势取胜,刀随意动,以攻代守,凌厉非常。手中一柄‘烈虎刀’被群雄称之为‘霸者之刃’。”
“江东孙坚,乃孙武子之后。以兵法入刀道,臻至化境,三十六式刀法奇正相济,阴阳、刚柔、诳实、动静、主客、常变、死生等等无不一一涉及。家传‘松纹古锭刀’,刀身隐隐透出松涛之紋,传为战国徐夫人所铸,人刀契合,实可谓‘王者之刀’。”
“此三人为当今绝世用刀大家。用兵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若论及刀客,则人、刀、马,缺一不可。刀马两者皆为外物,可遇而不可求;然云长之傲、许褚之勇、孙坚之韧,在其刀法中并非无迹可循,以此推论性格对自身刀法的影响之大。”
“‘天狼刀’华雄、‘碧落枪黄泉刀’之黄泉刀颜良、‘棺刀’庞德、‘苍月刀’文聘等人能成为闻名一方的用刀名家,无一例外都有各自刀法可取之处,故文长若能糅合众家刀法之所长,进而形成适合自己的刀法,才能有所大成。”
“适合自己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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