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馨默默的关了电脑,我看了看她,却没有阻止——说真的,我不是没想过看欧阳兰娜写的这篇心情小记,但我也知道,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我弯下腰,轻轻的对欧阳兰娜说:“我们走吧。”
她低低的应了声:“嗯。”
一路上,我们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提夜宵的事,我只是和黄馨瞎扯着关于她第二天准备卖报纸的事情。我送着她们走到女生楼前,看着她们走进大门,整了整衣领,正想回自己的宿舍,刚走了没几步,欧阳兰娜从楼上跑了下来。
“丁丁!”她大声的叫着我,引来了女生楼前,不少人为之侧目。
我转过身,对着往我这个方向跑来的身影,她停在了我的身前,全身前倾,双手扶着膝盖,急促的呼吸,胸前一起一伏。
“怎么了?”我很自然的问——同时快速的往四周看了看,以防哪位欧阳兰娜的护花使者暗地里给我一黑棍,据我所知,喜欢她的,偷偷给个情书给束花什么的家伙,约她去这个活动那个活动的家伙;至少在我们系里,还是大有人在的。
“没什么——”她似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不习惯欠别人什么,我们去吃夜宵吧。”
学校里就有吃夜宵的地方,我叫了一碗红薯粉,她则叫了一碗汤圆——她说她不是很喜欢吃辣,对于长沙人来说——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这倒是非常少见的。
坐在包厢里,她恢复了往日的高贵和平静,很斯文的,却又很紧张的握着汤匙,若有所思的在碗里搅拌着,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跑步,她仿佛在准备着接下来的措词。
我则静静的等待着,等待未知的故事,我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但我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的感觉从来很准,尤其是对于这些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在这种场合下,她们会说些什么,几乎猜都可以猜得出来。
磨蹭了一会之后,她终于开了口:“高中的时候,我有一个男朋友——”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高中的时候,她有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好得如胶似漆。可是无论是双方的长辈,还是学校的老师们,都反对他们在一起。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她的男朋友不理她了,她追问他,可是他不回答。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她问了那个男孩子最好的朋友,那个朋友只是支支吾吾,让她自己去学校的机房里看她男朋友所写的日记。
她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因为她男朋友的每一篇日记都有密码。她只能茫然的看着那个密码框,一次又一次的输入,然后茫然的看着屏幕上无情的提示“密码错误”。
接着,她的男朋友自杀了——学校里有着很多这样那样的谣传,但她都不相信,这个时候,她才从那个朋友那里得知,她的男朋友赌博,在外面欠下了很多很多的债。而去赌博的原因,是她的母亲对那个男孩子说:“要是你明天能拿来一万块,我就不再反对!”
也许,这个母亲只是一时的托词,但那个男孩子却当了真,他四处借钱,可是一个高中生,是借不到多少钱的,于是,他想到了赌博。
从此以后,她一直生活在悔恨中,悔恨着,为什么她不知道WPS怎么解开密码,为什么她不能打开那些日记,为什么她不能早一点知道——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把这个灰暗的记忆一直牢牢的刻在了心底,并且倔强的把所有的罪,都自己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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