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十月六日,我、杨凡、还有黄馨,三个轻轻松松通过了成人高考的函授脱产生,肩并着肩,一起走进了吉首大学新校区的大门。
我进的是数计系(数学与计算机科学系)的计算机应用与维修专业;杨凡进的是经管系(经济管理系);而黄馨进的则是外语系。
忙完了入学的一切琐碎小事之后,杨凡和黄馨兴致勃勃的在学校里逛着,买一些地摊上的东西,我则躺在黄馨为我刚刚铺好的床,听着随身听里黎明凄凉的声音:
“过去每日同路往不懂珍惜那些境况这晚我独来独往却是太后悔浪费共对时光你这刹那在何方我有说话未曾讲如何能联系上与你再相伴在旁爱意要是没回响世界与我又何干原来仍然是你教我永不断自强如晨光——”
终于,绕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阔别多年的校园。身边,再也没有云燕这个人的存在;再也听不到她夜莺般的声音;再也见不到她如花般的笑脸——这一次,真的真的,纵然想要再见她一面,也不再是一件简单寻常的事情。
因为函脱生是不用军训的,所以我们三个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准备读书。
整个新校区还在建设中,只有两幢学生宿舍——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我住在男生六楼614,杨凡住在三楼312,黄馨则住在女生三楼305。
杨凡和黄馨交换了男女生楼的电话号码后,就直接端着刚买的饭盆——里面盛放着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跑到了我的宿舍里。
和我同宿舍的几个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杨凡向我炫宝一般炫耀着他对学校的熟悉,我则听着歌,听着那凄凉的歌,微笑着,努力的微笑着迎对。
不过刚吃了第一口,杨凡就吐了出来:“这是什么饭菜?人吃的还是猪吃的?”
我笑了,不过还是故作严肃的对他说:“把你刚吐出来的东西打扫干净,我可不想让我的舍友们觉得我是一个讨厌的人。”
看他苦着脸把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老老实实的出门倒饭,洗碗;我仿佛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那时的我,也是什么都不懂,进了大学,觉得什么都新奇,觉得什么都比在家时更好。
直到被无情的现实击碎梦想,我才知道,纵然是大学,也不是万能的,也不是脱离了这个世界而存在的。
他们班第二天才开始上课,而我们班下午就要上第一堂课——这是杨凡无意中在某位我的舍友桌上看到的入学安排。于是连舍友也没来得及认识,我就匆匆的赶到了阶梯教室201。
我的第一堂课是计算机应用——从二进制开始讲起的这种计算机教材,在我的眼中无异是过时且无益的。
上辈子的班主任兼这门课的任课老师文志学,在台上还在做着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无聊的躲在众学生的中间,在台下随手翻看着教材。
整本教材充斥着386、486等久违了的名词——当我看到:“新的技术586已经产生,并且开始应用,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会看到686——”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
我当然清楚,不会有686这个名词,永远都不会再有,因为之后的CP,都是以以及来标名的。
但是很久没有老老实实坐在课堂里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此举已经太为过分了,最起码,也是一个扰乱课堂之罪。
如果是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家伙,也许会忍了下来,以后再找机会整治我,但才三十几岁的文志学显然还没有这种习惯。
他停了下来,在百余人中准确的用粉笔的一头遥指住我:“这位同学,请问我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好笑吗?”
我忽然醒悟了过来,这是在课堂上,而我放肆的举动也的确让他有些下不了台,知错就改是我的好习惯。于是我站起来,向他道歉:“老师,对不起,我只是刚刚走神,以后不会了。”
文志学凝神看着我,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示意我坐下,继续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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