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馆,看着符梅红通通的眼睛,我就知道她已经为了成绩而哭过了。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她应该是获得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呀?
双妹妹是一个很多愁善感的人。和上辈子的我一样,见不得别人伤心。她坐在符梅的身边,开始劝导她——自从她劝导钱容失败而被我教训了一顿之后,她就开始学习如何开解别人,她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着任何我对之不满的缺点。
吉老师端着饭菜进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双妹妹显然也很急于知道成绩:“吉老师,我是第几名?”
“你们两个都是二等奖,丁丁是第一名。这次我们县团体总分也是第一名,你们这次表现得很好,下次还要再努力哦。”
看着嘟起小嘴开始为没有获得一等奖而闷闷不乐的双妹妹、和眼泪涮的又再夺眶而出的符梅,我发现、我已然无言。
————人的**呵,总是如此的无穷无尽。既得陇,又望蜀,就像在赌场之中,永远不缺乏一开始赢了钱的人,但这种人绝大多数总是会想要再多赢一些,同时被不断的小胜冲昏头脑,筹码越下越大;然后终于陷入惨败的漩涡之中,直到输得精光,才会追悔莫及————
不开心的,不仅仅是这两个女孩。在晚上举行的颁奖晚会上,我发现,除了我、另一位一等奖获得者吉首民族中学附属小学二年级的白梅,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还有吉老师之外——我们的成绩已经很超出她的想象了——几乎其他所有的参赛选手和指导老师都是一副哭丧着脸的神情。在颁奖完毕合影留**的时候,虽然摄影师竭力的调动大家的情绪,但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刹,还是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开颜一笑,失落的情绪蔓延在整个会场。
第二天,送别了打道回府的吉老师她们三个后,我和白梅在州教委张科长的带领下,坐上了去长沙的火车。
很显然,坐在我对面的白梅还在为输给了我而耿耿于怀,看着她对我充满敌意的眼神就可以知道这一点。她的成绩也是满分,只是因为交卷没我早而被排在了第二。其实出题人很明显低估了我们这群小孩的实力,不止我们俩,包括双妹妹和符梅在内的五个二等奖的卷面也都是满分,他们大家都是败在了时间上。
拿到了全场最高分,却依然无法避免被淘汰出局的命运,我想我有些理解了她们的痛苦。
初次坐火车显得很是新奇的白梅很快就疲累下来,她翘着小嘴,嘟哝着:“以前看着别人坐在火车里,倒上一杯茶,点上一支烟,还以为多么享受,原来坐火车是这么累的事情啊!”
上辈子就曾为铁道部、黄牛党、中国电信、网吧老板等等利益集团贡献了不少金钱的我,当然已经习惯听到这样的抱怨了——几乎每个人都会对这些利益集团不满,但这些人却往往是最离不开这些利益集团、而又对这些利益集团毫无影响的。
好在这趟车还能够让我们蹭上座位,论及火车的辛苦,我想我是很有发言权的——我曾经有过从上海站了三天三夜、到了兰州才蹭到座位的经历——然后我又坐了一天一夜,到达了目的地乌鲁木齐。
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喜欢陷入上辈子的回忆里,然后对现状再做出一个评判。这样是无益且不对的,我知道。
我知道这样会让自己感觉到自己特别沧桑也特别成熟,但却对现状却一无所补。我迷恋着回忆的,不过是让自己麻醉的一种感觉罢了——就像这趟列车并不会因为我曾有过那次经历而给我一些特殊待遇。
但对白梅则不同,她是一个娇生惯养、并且聪明伶俐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拥有特权,除非是长得实在太有个性除外——可能是实在无法忍受火车上双脚蜷缩、不能伸直的痛苦,她脱掉了鞋子,把脚放在了我这边的座位上。
我闻到淡淡的臭味,在这个年代,纵然是女孩子,要求她们像后来的人们一样讲卫生也是有些过分的要求:没有哪家人会吃饱了撑着每天花两个小时烧上六壶热水给家里人冲上一个澡的,像她这样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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