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桂阳王休范为逆,粲扶曳入殿,诏加兵自随,府置佐史。时兵难危急,
贼已至南掖门,诸将意沮,咸莫能奋。粲慷慨谓诸将帅曰:“寇贼已逼,而众情
离沮。孤子受先帝顾托,本以死报,今日当与褚护军同死社稷!”因命左右被马,
辞色哀壮。于是陈显达等感激出战,贼即平殄。事宁,授中书监,即本号开府仪
同三司,领司徒,以扬州解为府,固不肯移。
三年,徙尚书令,卫军、开府如故,并固辞,服终乃受。加侍中,进爵为侯,
又不受。时粲与齐王、褚渊、刘秉入直,平决万机,时谓之“四贵”。粲闲默寡
言,不肯当事,主书每往谘决,或高咏对之,时立一意,则众莫能改。宅宇平素,
器物取给。好饮酒,善吟讽,独酌园庭,以此自适。居负南郭,时杖策独游,素
寡往来,门无杂客。及受遗当权,四方辐凑,闲居高卧,一无所接,谈客文士,
所见不过一两人。
顺帝即位,迁中书监,司徒、侍中如故。时齐王居东府,故使粲镇石头。粲
素静退,每有朝命,多不即从,逼切不得已,然后方就。及诏移石头,即便顺旨。
有周旋人解望气,谓粲曰:“石头气甚乖,往必有祸。”粲不答。又给油络通幰
车,仗士五十人入殿。时齐王功高德重,天命有归,粲自以身受顾托,不欲事
二姓,密有异图。丹阳尹刘秉,宋代宗室;前湘州刺史王蕴,太后兄子,素好武
事,并虑不见容于齐王,皆与粲相结。将帅黄回、任候伯、孙昙瓘、王宜兴、彭
文之、卜伯兴等,并与粲合。
升明元年,荆州刺史沈攸之举兵,齐王自诣粲,粲称疾不见。粲宗人通直郎
袁达以为不宜示异同,粲曰:“彼若以主幼时艰,与桂阳时不异,劫我入台,便
无辞以拒。一如此,不复得出矣。”时齐王入屯朝堂,秉从父弟领军将军韫入直
门下省,伯兴为直阁,黄回诸将皆率军出新亭。粲谋克日矫太后令,使韫、伯兴
率宿卫兵攻齐王于朝堂,回率军来应。秉、候伯等并赴石头,本期夜发。其日秉
恇扰不知所为,晡后便束装,未暗,载妇女席卷就粲,由此事泄。先是,齐王
遣将薛渊、苏烈、王天生等领兵戍石头,云以助粲,实御之也。又令腹心王敬则
为直阁,与伯兴共总禁兵。王蕴闻秉已奔,叹曰:“今年事败矣!”时齐王使蕴
募人,已得数百,乃狼狈率部曲向石头。本期开南门,时已暗夜,薛渊等据门射
之,蕴谓粲已败,即便散走。齐王以报敬则,率所领收蕴杀之,并诛伯兴。又遣
军主戴僧静向石头助薛渊,自仓门得入。时粲与秉等列兵登东门,僧静分兵攻府
西门。粲与秉欲还赴府,既下城,列烛自照,僧静挺身暗往,粲子最觉有异人,
以身卫粲,僧静直前斩之,父子俱殒,左右各分散。粲死时,年五十八。任候伯
等其夜并乘轻舸,自新亭赴石头,闻粲败,乃驰还;其后并诛。秉事在《宗室传》。
齐永明元年,诏曰:“昔魏矜袁绍,恩给丘坟;晋亮两王,荣覃余裔。斯盖
怀旧流仁,原心兴宥,二代弘义,前载美谈。袁粲、刘秉,并与先朝同奖宋室;
沈攸之于景和之世,U.knshm特有乃心,虽末节不终,而始诚可录。岁月弥往,宜沾优隆。
粲、秉前年改葬,茔兆未修,材官可为经略,粗合周礼。攸之及其诸子丧柩在西,
可符荆州以时致送,还反旧墓,在所营葬事。”
史臣曰:辟运创基,非机变无以通其务;世及继体,非忠贞无以守其业。辟
运之君,千载一有,世及之主,无乏于时,囗囗须机变之用短,资忠贞之路长也。
故汉室囗囗,文举不屈曹氏;魏鼎将移,夏侯义不北面。若悉以二子为心,则两
代宜不亡矣。袁粲清标简贵,任属负图,朝野之望虽隆,然未以大节许也。及其
赴危亡,审存灭,岂所谓义重于生乎!虽不达天命,而其道有足怀者。昔王经被
旌于晋世,粲等亦改葬于圣朝,盛代同符,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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