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景文今封西阳郡孝宁县,超之封长沙郡罗县,亮封顺阳县,并开国侯,食邑
各六百户。假辅国将军骠骑司马刘灵遗、宁朔将军右军蔡那、宁朔将军屯骑校尉
段佛荣等三人,统治攻道,并经苦战,灵遗今封新野郡新野县,那封始平郡平阳
县,佛荣封湘东郡临蒸县,并开国伯,食邑各五百户。假辅国将军左军吴兴沈怀
明、龙骧将军积射将军东平周盘龙、司徒参军南彭城李安民等三人,怀明经晋陵
破贼,又水军南伐,统治攻道,盘龙虽不统军,并经大战,先登陷陈,安民又随
张兴世遏断钱溪,别统军贵口破贼,今封怀明建安郡吴兴县,盘龙封晋安郡晋安
县,安民封建安郡邵武县,并开国子,食邑各四百户。假辅国将军游击将军彭城
杜幼文、龙骧将军羽林监太原王穆之、龙骧将军羽林监济北顿生、龙骧将军羽林
监沛郡周普孙、员外散骑侍郎朱重恩等五人,幼文经晋陵破贼,在军统攻道,南
伐浓湖,普孙副沈攸之都统众军,穆之、生、重恩并南伐有功。今封幼文邵陵郡
邵阳县,穆之封衡阳郡衡山县,生封始平郡武功县,普孙封顺阳郡清水县,重恩
封南海郡龙川县,并开国男,食邑各三百户。”
江方兴以战功为太子左卫率,贼未平,病卒,追封武当县侯,食邑五百户。
方兴,济阳考城人,衣冠之旧也。龙骧将军、虎贲中郎将董凯之,随张兴世破胡、
白城,先登,封河隆县子,食邑四百户。军主张灵符,东南征讨有功,封上饶县
男,食邑三百户。前征北长兼行参军杨覆,以贵口有功,封绥城县男,食邑二百
户。追赠虞洽、檀玢给事中。以李万周为步兵校尉。陈怀真以斩刘胡功,追封永
丰县男,食邑三百户。
刘胡,南阳涅阳人也,本名坳胡,以其颜面坳黑似胡,故以为名。及长,以
坳胡难道,单呼为胡。出身郡将,捷口,善处分,稍至队主,讨伐诸蛮,往无不
捷,蛮甚畏惮之。太祖元嘉二十八年,为振威将军,率步骑三千,讨上如、南山
就溪蛮,大破之。孝建元年,朱修之为雍州,以胡为西外兵参军、宁朔将军、建
昌太守。击鲁秀有功,除建武将军、东平阳平二郡太守。入为江夏王义恭太宰参
军,加龙骧将军。前废帝景和中,建安王休仁尝为雍州,以胡为休仁安西中兵参
军、冯翊太守,将军如故,仍转谘议参军。太宗即位,除越骑校尉。蛮至今畏之,
小儿啼,语之云“刘胡来!”便止。
段佛荣,京兆人也。泰始五年,自游击将军为辅师将军、豫州刺史,莅任清
谨,为西土所安。后废帝元徽二年,征为散骑常侍,领长水校尉。明年,迁卫尉,
领右军将军,未拜,复出为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历阳太守。四年,卒,追赠
前将军,改封云杜县,谥曰烈侯。
刘灵遗,襄阳人也。元徽元年,自辅师将军、淮南太守,为南豫州刺史、历
阳太守,将军如故。明年,征为散骑常侍,领步兵校尉、南兰陵太守。病卒,谥
曰壮侯。
袁顗,字景章,陈郡阳夏人,太尉淑兄子也。父洵,吴郡太守。顗初为豫州
主簿,举秀才,不行。后补始兴王浚后军行参军,著作佐郎,庐陵王绍南中郎主
簿,世祖征虏、抚军主簿,庐江太守,尚书都官郎,江夏王义恭骠骑记室参军,
汝阴王文学,太子洗马。时顗父为吴郡,鳷随父在官。值元凶弑立,安东将军随
王诞举兵入讨,板鳷为谘议参军。事宁,除正员郎,晋陵太守。遭父忧,服阕,
为中书侍郎,又除晋陵太守,袭南昌县五等子。大明二年,除东海王祎平南司马、
寻阳太守,行江州事。复为义阳王昶前军司马,太守如故。昶寻罢府,司马职解,
加宁朔将军,改太守为内史。复为寻阳王子房冠军司马,将军如故,行淮南、宣
城二郡事。五年,召为太子中庶子,御史中丞,领本州大中正。七年,迁侍中。
明年,除晋安王子勋镇军长史、襄阳太守,加辅国将军。未行,复为永嘉王子仁
左军长史、广陵太守,将军如故。未拜,复为侍中,领前军将军。
大明末,新安王子鸾以母嬖有盛宠,太子在东宫多过失,上微有废太子立子
鸾之意,从容颇言之。顗盛称太子好学,有日新之美。世祖又以沈庆之才用不多,
言论颇相蚩毁,顗又陈庆之忠勤有干略,堪当重任。由是前废帝深感顗,庆之亦
怀其德。景和元年,诛群公,欲引进顗,任以朝政,迁为吏部尚书。又下诏曰:
“宗社多故,衅因冢司,景命未沦,神祚再乂,自非忠谋密契,岂伊克殄。侍中
祭酒、领前军将军、新除吏部尚书顗,游击将军、领著作郎、兼尚书左丞徐爰,
诚心内款,参闻嘉策,匡赞之效,实监朕怀。宜甄茅社,以奖义概。顗可封新隆
县子,爰可封吴平县子,食邑各五百户。”俄而意趣乖异,宠待顿衰。始令顗与
沈庆之、徐爰参知选事,寻复反以为罪,使有司纠奏,坐白衣领职。从幸湖熟,
往反数日,不被唤召。
顗虑及祸,诡辞求出,沈庆之为顗固陈,乃见许。除建安王休仁安西长史、
襄阳太守,加冠军将军。休仁不行,即以顗为使持节、督雍、梁、南北秦四州、
郢州之竟陵、随二郡诸军事、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将军如故。顗舅蔡兴宗谓
之曰:“襄阳星恶,岂可冒邪?”顗曰:“白刃交前,不救流矢,事有缓急故也。
今者之行,本愿生出虎口。且天道辽远,何必皆验,如其有征,当修德以禳之耳。”
于是狼狈上路,恒虑见追,行至寻阳,喜曰:“今始免矣!”与邓琬款狎相过,
常请间,必尽日穷夜。顗与琬人地本殊,众知其有异志矣。
既至襄阳,便与刘胡缮修兵械,纂集士卒。会太宗定大事,进顗号右将军。
以荆州典签邵宰乘驿还江陵,道由襄阳。顗反意已定,而粮仗未足,且欲奉表于
太宗。顗子秘书丞戩曰:“一奉表疏,便为彼臣,以臣伐君,于义不可。”顗从
之。顗诈云被太皇太后令,使其起兵。便建牙驰檄,奉表劝晋安王子勋即大位,
与琬书,使勿解甲。子勋即位,进顗号安北将军,加尚书左仆射。
太宗使朝士与顗书曰:
夫夷陂相因,兴革递数,或多难而固其国,或殷忧而启圣明,此既著于前史,
亦彰于闻见。王室不造,昏凶肆虐,神鼎将沦,宗稷几泯,幸天未亡宋,乾历有
归。主上体自圣文,继明作睿,而辱均牖里,屯逾夏台。既天地俱愤,义勇同奋,
克殄鲸鲵,三灵更造,应天顺民,爰集宝命,四海属息肩之欢,华戎见来苏之泰。
吾等获免刀锯,仅全首领,复身奉惟新,命承亨运,缓带谈笑,击壤圣世。
汝虽劬劳于外,迹阻京师,然心期所寄,江、汉何远。自九江告变,皆谓邓
氏狂惑,比日国言藉藉,颇尘吾子。道路之议,岂其或然,闻此之日,能无骇惋。
凶人反道败德,日夜滋深,昵近狡慝,取谋豺虎,非惟毒流外物,恶积中朝,
乃欲毁陵邑,虐崇宪,烧宗庙,卤御物,然后荡覆京都,必使兰莸俱尽。自非圣
上庙算灵图,俯眉逊避,维持内外,拥卫臣下,则赤县为戎,百姓其鱼矣。此事
此理,宁可孰念!
既天道辅顺,讴歌有奉,高祖之孙,文皇之子,德洞九幽,功贯三曜,匡拯
家国,提毓黔首,若不子民南面,将使神器何归。而群小构慝,妄生窥觊,成轸
惑燕,贯高乱赵,谗人罔极,自古有之。汝中京冠冕,儒雅世袭,多见前载,县
鉴忠邪,何远遗郎中之清轨,近忘太尉之纯概。相与,或群从舅甥,或姻娅周款,
一旦胡、越,能无怅恨。若疑诳所至,邪诐无穷,汝当誓众奋戈,翦此朝食。
若自延过听,迷涂未远,圣上临物以仁,接下以爱,岂直雍齿先封,乃当射钩见
相矣!当由力窘迹屈,丹诚未亮邪。跂予南服,寤寐延首,若反棹沿流,归诚凤
阙,锡珪开宇,非尔而谁。吾等并过荷曲慈,俱叨非服,纡金拖玉,改观蓬门,
入奉舜、禹之渥,出见羲、唐之化,雍容揄扬,信白驹空谷之时也。奈何毁掷先
基,自蹈凶戾,山门萧瑟,松庭谁扫,言念楚路,岂不思父母之邦。幸纳恶石,
以蠲美疹。裁书表意,尔其图之。
时尚书右仆射蔡兴宗是顗舅,领军将军袁粲是顗从父弟,故旧云群从舅甥也。
子勋征顗下寻阳,遣侍中孔道存行雍州事。顗乃率众驰下,使子戩领家累俱
还。时刘胡屯鹊尾,久不决。泰始二年夏,加顗都督征讨诸军事,给鼓吹一部,
率楼船千艘,战士二万,来入鹊尾。顗本无将略,性又怯挠,在军中未尝戎服,
语不及战陈,唯赋诗谈义而已。不能抚接诸将,刘胡每论事,酬对甚简,由此大
失人情,胡常切齿恚恨。胡以南运未至,军士匮乏,就顗换襄阳之资。顗答曰:
“都下两宅未成,亦应经理,不可损彻。”又信往来之言,京师米贵,斗至数百,
以为不劳攻伐,行自离散,于是拥甲以待之。太宗使顗旧门生徐硕奉手诏譬顗曰:
“卿历观古今,崄之与强,何尝可恃。自朕践阼,涂路梗塞,卿无由奉表,未经
为臣。今追踪窦融,犹未为晚也。”
及刘胡叛走,不告顗,顗至夜方知,大怒骂曰:“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
飞燕,谓其众曰:“我当自出追之。”因又遁走。至鹊头,与戍主薛伯珍及其所
领数千人步取青林,欲向寻阳。夜止山间宿,杀马劳将士,顗顾谓伯珍曰:“我
举八州以谋王室,未一战而散,岂非天邪!非不能死,岂欲草间求活,望一至寻
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节,无复应者。及旦,伯珍请以
间言,乃斩顗首诣钱溪马军主襄阳俞湛之。湛之因斩伯珍,并送首以为己功。顗
死时年四十七。太宗忿顗违叛,流尸于江,弟子彖微服求访,四十一日乃得,密
致丧瘗于石头后罔,与一旧奴,躬共负土。后废帝即位,方得改葬。
顗子戩为伪黄门侍郎,加辅国将军,戍盆城。寻阳败,戩弃城走,讨禽伏诛。
孔觊,字思远,会稽山阴人,太常琳之孙也。父邈,扬州治中。觊少骨梗有
风力,以是非为己任。口吃,好读书,早知名。初举扬州秀才,补主簿,长沙王
义欣镇军功曹,衡阳王义季安西主簿,户曹参军,领南义阳太守,转署记室,奉
笺固辞,曰:“记室之局,实惟华要,自非文行秀敏,莫或居之。觊逊业之举,
无闻于乡部;惰游之贬,有编于疲农。直山渊藏引,用不遐弃,故得抃风舞润,
凭附弥年。今日之命,非所敢冒。昔之学优艺富,犹尚斯难,况觊能薄质鲁,亦
何容易。觊闻居方辨物,君人所以官才;陈力就列,自下所以奉上。觊虽不敏,
常服斯言。今宠藉惟旧,举非尚德,恐无以提衡一隅,佥允视听者也。伏愿天明
照其心请,乞改今局,授以闲曹,则凫鹤从方,所忧去矣。”又曰:“夫以记室
之要,宜须通才敏忠,加性情勤密者。觊学不综贯,性又疏惰,何可以属知秘记,
秉笔文闺。假吹之尤,方斯非滥。觊少沦常检,本无远植,荣进之愿,何能忘怀。
若实有萤爝,增晖光景,固其腾声之日,飞藻之辰也,岂敢自求从容,保其淡逸。
伏愿矜其鲁拙,业之有地,则曲成之施,终始优渥。”义季不能夺,遂得免。召
为通直郎,太子中舍人,建平王友,秘书丞,中书侍郎,随王诞安东谘议参军,
领记室,黄门侍郎,建平王宏中军长史。复为黄门,临海太守。
初,晋世散骑常侍选望甚重,与侍中不异,其后职任闲散,用人渐轻。孝建
三年,世祖欲重其选,诏曰:“散骑职为近侍,事居规纳,置任之本,实惟亲要,
而顷选常侍,陵迟未允,宜简授时良,永置清辙。”于是吏部尚书颜竣奏曰:
“常侍华选,职任俟才,新除临海太守孔觊意业闲素,司徒左长史王彧怀尚清理,
并任为散骑常侍。”世祖不欲威权在下,其后分吏部尚书置二人,以轻其任。侍
中蔡兴宗谓人曰:“选曹要重,常侍闲淡,改之以名而不以实,虽主意欲为轻重,
人心岂可变邪!”既而常侍之选复卑,选部之贵不异。
觊领本州大中正。大明元年,改太子中庶子,领翊军校尉,转秘书监。欲以
为吏部郎,不果。迁廷尉卿,御史中丞,坐鞭令史,为有司所纠,原不问。六年,
除义兴太守,未之任,为寻阳王子房冠军长史,加宁朔将军,行淮南、宣城二郡
事。其年,复除安陆王子绥冠军长史、江夏内史,复随府转后军长史如故。
为人使酒仗气,每醉辄弥日不醒,僚类之间,多所凌忽,尤不能曲意权幸,
莫不畏而疾之。不治产业,居常贫罄,有无丰约,未尝关怀。为二府长史,典签
谘事,不呼不敢前,不令去不敢去。虽醉日居多,而明晓政事,醒时判决,未尝
有壅。众咸云:“孔公一月二十九日醉,胜他人二十九日醒也。”世祖每欲引见,
先遣人觇其醉醒。性真素,不尚矫饰,遇得宝玩,服用不疑,而他物粗败,终不
改易。时吴郡顾觊之亦尚俭素,衣裘器服,皆择其陋者。宋世言清约,称此二人。
觊弟道存,从弟徽,颇营产业。二弟请假东还,觊出渚迎之,辎重十余船,皆是
绵绢纸席之属。觊见之,伪喜,谓曰:“我比困乏,得此甚要。”因命上置岸侧,
既而正色谓道存等曰:“汝辈忝预士流,何至还东作贾客邪!”命左右取火烧之,
烧尽乃去。先是,庾徽之为御史中丞,性豪丽,服玩甚华,觊代之,衣冠器用,
莫不粗率。兰台令史并三吴富人,咸有轻之之意,觊蓬首缓带,风貌清严,皆重
迹屏气,莫敢欺犯。庾徽之,字景猷,颍川鄢陵人也。自中丞出为新安王子鸾北
中郎长史、南东海太守,卒官。
八年,觊自郢州行真,征为右卫将军,未拜,徙司徒左长史;道存代觊为后
军长史、江夏内史。时东土大旱,都邑米贵,一斗将百钱。道存虑觊甚乏,遣吏
载五百斛米饷之。觊呼吏谓之曰:“我在彼三载,去官之日,不办有路粮。二郎
至彼未几,那能便得此米邪?可载米还彼。”吏曰:“自古以来,无有载米上水
者,都下米贵,乞于此货之。”不听,吏乃载米而去。永光元年,迁侍中,未拜,
复为江夏王义恭太宰长史,复出为寻阳王子房右军长史,加辅国将军,行会稽郡
事。
太宗即位,召觊为太子詹事,遣故佐平西司马庾业为右军司马,代觊行会稽
郡事。时上流反叛,上遣都水使者孔璪入东慰劳。璪至,说觊以:“废帝侈费,
仓储耗尽,都下罄匮,资用已竭。今南北并起,远近离叛,若拥五郡之锐,招动
三吴,事无不克。”觊然其言,遂发兵驰檄。觊子长公、璪二子淹、玄并在都,
驰信密报。泰始二年正月,并叛逃东归。遣书要吴郡太守顾琛,琛以母年笃老,
又密迩京邑,与长子宝素谋议,未叛。少子宝先时为山阴令,驰书报琛,以南师
已近,朝廷孤弱,不时顺从,必有覆灭之祸。觊前锋军已渡浙江,琛遂据郡同反。
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一时响应。庾业既东,太宗
即以代延熙为义兴,加建威将军,以延熙为巴陵王休若镇东长史。业至长塘湖,
即与延熙合。
太宗遣建威将军沈怀明东讨,尚书张永系进,镇东将军巴陵王休若董统东讨
诸军事。移檄东土曰:
盖闻衅集有兆,祸至无门,倚伏之来,实惟人致。故嚣、述贪乱,终殄宗祀;
昌、宪构氛,旋润斧钺。斯则昭章记牒,炯戒今古者也。
自国步时艰,三纲道尽,神歇灵绎,璇业缀旒。皇上仁雄集瑞,英睿应历,
凤仪熛升,龙辉电举。荡秽紫枢,不俟鸣条之誓,凝政中宇,不肆漂杵之威。
是以坠维再造,亏天重构,幽明裁纪,标配斯光。而群凶恣虐,协扇童孺,蕞尔
东垂,复沦丑迹,邪回从慝,蜂动蚁附。圣图霆发,神威四临,羽驲所届,义旅
云属,欃钺所麾,逆徒冰泮,胜负之效,皎然已显。
司徒建安王英猷冠世,董率元戎。骠骑山阳王风略夙昭,抚厉中陈。或振霜
江、蠡,或腾焱荆、河,金甲烛天庭,嚣声震海浦。前将军、吴兴太守张永,东
南标秀,协赞戎机。建威将军沈怀明、镇东中兵参军刘亮、武卫将军寿寂之,霜
锐五千,熊腾虎步。龙骧将军王穆之、龙骧将军顿生,铁骑连群,风驱电迈。右
军将军齐王、射声校尉姚道和,楼舰千艘,覆川盖汜。左军垣恭祖、步兵校尉杜
幼文、冗从仆射全景文、员外散骑侍郎孙超之,并率虎旅,骆驿云赴。殿中将军
杜敬真、殿中将军陆攸之、建武将军吴喜,甲楯一万,分趣义兴。予猥承人乏,
总司戎统,耸剑东驰,申愤海曲。喷气则白日尽晦,刷马则清江倒流。以此伐叛,
何勍不剿,以此柔服,何顺不怀。愍彼群迷,弗辨尧、桀,螳黾微命,拟雷霆之
冲;已枯之叶,当霜飙之队。尺竖所为寒心,匹妇所为叹息。夫因祸致庆,资败
为成,前监不忘,后事明筮。若能相率归顺,投兵效款,则福钟当年,祉覃来裔,
孰如身轘宗屠,鬼喂魂泣者哉!详镜安危,自求多福。
购生禽觊千五百户开国县侯;生擒琛千户开国县侯。斩送者半赏。时将士多
是东人,父兄子弟皆已附逆,上因送军普加宣示曰:“朕方务德简刑,使四罪不
相及,助顺同逆者,一以所从为断。卿等当深达此怀,勿以亲戚为虑也。”众于
是大悦。
觊所遣孙昙瓘等军,顿晋陵九里,部陈甚盛。怀明至奔牛,所领寡弱,乃筑
垒自固。张永至曲阿,未知怀明安否,百姓惊扰,将士咸欲离散。永退还延陵,
就休若;诸将帅咸劝退保破冈。其日大寒,风雪甚猛,塘埭决坏,众无固心。休
若宣令:“敢有言退者,斩!”众小定,乃筑垒息甲。寻得怀明书,贼定未进。
军主刘亮又继至,兵力转加,人情乃安。
时永世令孔景宣复反,栅县西江岘山,断遏津径,刘延熙加其宁朔将军。杜
敬真、陆攸之、溧阳令刘休文攻景宣别寨,斩其中兵参军史览之等十五人。永世
人徐崇之率乡里起义,攻县斩景宣。吴喜至,板崇之领县事。太宗嘉休文等诚效,
除休文宁朔将军,县如故;崇之殿中将军,行永世县事,并赐侯爵。喜、敬真及
员外散骑侍郎竺超之等至国山县界,遇东军于虎槛村,击大破之。自国山进吴城,
去义兴十五里。刘延熙遣杨玄、孙矫之、沈灵秀、黄泰四军拒喜。喜等兵力甚弱,
众寡势悬,交战尽日,临陈斩杨玄、孙矫之、黄泰,余众一时奔走,因进义兴南
郭外。延熙屯军南射堂,喜遣步骑击之,即退还水北,乃栅断长桥,保郡自守。
喜筑垒与之相持。庾业于长塘湖口夹岸筑城,有众七千余人,器甲甚盛,与延熙
遥相掎角。沈怀明、张永与晋陵军相持,久不决。
太宗每遣军,辄多所求须,不时上道。外监朱幼举司徒参军督护任农夫,骁
果有胆力,性又简率,资给甚易,乃以千人配之,使助东讨。时庾业兵盛,农夫
于延陵出长塘,虽云千兵,至者裁四百。未至数十里,遣人参候,云:“贼筑城
犹未合。”农夫率广武将军高志之、永兴令徐崇之驰往攻之。因其城垒未立,农
夫亲持刀楯,赴城入陈,大破之,庾业弃城走义兴。先是,龙骧将军阮佃夫募得
蜀人数百,多壮勇便战,皆著犀皮铠,执短兵。本应就佃夫向晋陵,未发,会农
夫须人,分以配之。及战,每先登,东人并畏惮,又怪其形饰殊异,旧传狐獠食
人,每见之,辄奔走。农夫收其船杖,与高志之进义兴援吴喜。二月一日,喜乃
度水攻郡,分兵击诸垒栅。农夫虽至,众力尚少,兵势不敌。喜乃与数骑登高东
西指麾,若招引四面俱进者。东军大骇,诸营一时奔散,唯龙骧将军孔睿一栅未
拔。喜以杀伤者多,乃开围缓之。其夜,庾业、孔睿相率奔走,义兴平。刘延熙
投水死,有人告之,乃斩尸,传首京邑。义兴诸县唯绥安令巢邃秉节不移,不受
伪爵。
时齐王率军东讨,与张永、刘亮、杜幼文、沈怀明等于晋陵九里西结营,与
东军相持。义兴军既为吴喜等所破,奔散者多投晋陵,东军震恐。上又遣积射将
军江方兴、南台御史王道隆至晋陵视贼形势。贼帅孙昙瓘、程捍宗、陈景远凡有
五城,互相连带;捍宗城犹未固。其月三日,道隆与齐王、张永共议:“捍宗城
既未立,可以籍手。上副圣旨,下成众气。”道隆便率所领急攻之,俄顷城陷,
斩捍宗首。刘亮果劲便刀楯,朝士先不相悉,上亦弗闻,唯尚书左丞徐爰知之,
白太宗,称其骁敢。至是,每战以刀楯直荡,往辄陷决,张永嫌其过锐,不令居
前。贼连栅周亘,塘道迫狭,将士力不得展,亮乃负楯而进,直入重栅,众军因
之,即皆摧破。袁标遣千人继至,齐王与永等乘胜驰击,又大破之,屠其两城。
昙瓘率众数百,鼓噪而至,标又遣千人继之,众军骇惧,将欲散矣。江方兴率勇
士迎射之,应弦倒者相继,昙瓘因此败走。
吴喜军至义乡,伪辅国将军、车骑司马孔璪屯吴兴南亭,太守王昙生诣璪计
事,会信还,云:“台军已近。”璪大惧,堕床,曰:“悬赏所购,唯我而已,
今不遽走,将为人禽。”左右闻之,并各散走。璪与昙生焚烧仓库,东奔钱塘。
喜至吴兴,顿置郡城,仓廪遇雨不然,无所损失。初,昙生遣宁朔将军沈灵宠率
八千人向黄鹄峤,欲从候道出芜湖,迎接南军。广德令王蕴发兵据崄,灵宠不得
进,屯住故鄣。昙生既走,灵宠乃与弟灵昭、军副姚天覆率偏裨以下十七军归顺。
太宗嘉之,擢为镇东参军事,因率所领东讨。喜分遣军主沈思仁、吴系公追蹑璪
等。
陆攸之、任农夫自东迁进向吴郡,台遣军主张灵符即晋陵。其月四日,齐王
急攻之。其夜,孙昙瓘、陈景远一时奔溃。诸军至晋陵,袁标弃郡东走。晋陵既
平,吴中震动。吴兴军又将至,顾琛与子宝素携其老母泛海奔会稽,海盐令王孚
邀讨不及。
太宗以四郡平定,留吴喜统全景文、沈怀明、刘亮、孙超之、寿寂之等东平
会稽,追齐王、张永、姚道和、杜幼文、垣恭祖、张灵符北讨,王穆之、顿生、
江方兴南伐。其月九日,喜等至钱唐,钱唐令顾昱及孔璪、王昙生等奔渡江东。
喜仍进军柳浦,诸暨令傅琰将家归顺。喜遣镇北参军沈思仁、强弩将军任农夫、
龙骧将军高志之、南台御史阮佃夫、扬武将军卢僧泽等率军向黄山浦。东军据岸
结寨,农夫等攻破之,乘风举帆,直趣定山,破其大帅孙会之,于陈斩首。自定
山进向渔浦,戍主孔睿率千余人据垒拒战。佃夫使队主阙法炬射杀楼上弩手,睿
众惊骇,思仁纵兵攻之,斩其军主孔奴,于是败散。其月十九日,吴喜使刘亮由
盐官海渡,直指同浦;寿寂之济自渔浦,邪趣永兴;喜自柳浦渡,趣西陵。西陵
诸军皆悉散溃,斩庾业、顾法直、吴恭,传首京都。东军主卜道济、督战许天赐
请降。庾业,新野人也。父彦达,以干局为太祖所知,为益州刺史。世祖世,官
至豫章太守,太常卿。刘亮、全景文、孙超之进次永兴同市,遇觊所遣陆孝伯、
孔豫两军,与战破之,斩孝伯、豫首。
会稽闻西军稍近,将士多奔亡,觊不能复制。二十日,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
觊以东西交逼,忧遽不知所为。其夕,率千余人声云东讨,实趣石瀃。先已具
船海浦,值潮涸不得去,众叛都尽,门生载以小船,窜于嵴山村。伪车骑从事中
郎张绥先遣人于钱唐诣喜归诚,及觊走,绥闭封仓库,以待王师。二十一日,晏
至郡,入自北门,囚绥付作部,其夜杀之。执寻阳王子房于别署,纵兵大掠,府
库空尽。若邪村民录送伪龙骧将军、车骑中兵参军军主孔睿,将斩之。睿曰:
“吾年已过立,未沾官伍,蒙知己之顾,以身许之。今日就死,亦何所恨!”含
笑就戮。孔璪叛投门生陆林夫,林夫斩首送之。二十二日,嵴山民缚觊送诣晏,
晏谓之曰:“此事孔璪所为,无豫卿事。可作首辞,当相为申上。”觊曰:“江
东处分,莫不由身,委罪求活,便是君辈行意耳!”晏乃斩之东阁外。临死求酒,
曰:“此是平生所好。”时年五十一。顾琛、王昙生、袁标等并诣喜归罪,喜皆
宥之。琛子宝素与父相失,自缢死。东军主凡七十六人,于陈斩十七人,其余皆
原宥。初,遣庾业向会稽,追使奉朝请孙长度送仗与之,并令召募。行达晋陵,
袁标就其求仗,长度不与,为标所杀。追赠给事中。
先是,邓琬遣临川内史张淹自南路出东阳,淹遣龙骧将军桂遑、征西行参军
刘越绪屯据定阳县。巴陵王休若遣沈思仁讨之,思仁遣军主崔公烈攻其营,斩幢
主朱伯符首,桂遑、刘越绪诸军并奔逸。晋安太守刘瞻据郡同逆,建安内史赵道
生起义讨之,聚徒未合。七月,思仁遣军主姚宏祖、鲍伯奋、应寄生等讨破瞻,
斩之于罗江县。
邓琬先遣新安太守阳伯子及军主任献子袭黟县,县令吴茹公固守,力不敌,
弃城走,伯子等屯据县城。茹公与台军主丘敬文、李灵赐、萧柏寿等攻围弥时,
八月乃克,斩伯子、献子首。张淹屯军上饶县,闻刘胡败,军副鄱阳太守费昙欲
图之,诈云:“得邓琬信,急宜谘论。”欲因此斩淹。淹素事佛,方礼佛,不得
时进。昙复诳云捕虎,借大鼓及仗士二百人,淹信而与之。昙因率众入山,飨士
约誓,扬言虎走城西,鸣鼓大呼,直来趣城;城门守卫,悉委仗观之,昙率众突
入,U淹正礼佛,闻难走出,因斩首。
史臣曰:自江左以来,举干戈以图宗国,十有一焉,其能克振者,四而已矣。
元皇外守虚器,政由王氏;苏峻事虽暂申,旋受屠磔;桓玄宣武之子,运属横流;
世祖仗顺入讨,民无异望。其余皆漆颡夷宗,作戒于后,何哉?夫胜败之数,实
由众心,社庙尊严,民情所系,安以义动,犹或称难,况长戟指阙,志在陵暴者
乎!泰始交争,逆顺未辨,太宗身劋悖乱,事惟拯溺,国道屯诐,宜立长君,
太祖之昭,义无不可。子勋体自世祖,家运已绝,当璧之命,属有所归。曲直二
途,未知攸适。徒以据有神甸,擅资天府,宗稷之重,威临四方,以中制外,故
能式清区宇。夫帝王所居,目以众大之号,名曰京师,其义趣远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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