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鬼子的子弹打穿了锁骨,右脚也被打穿,已经浑身冷汗,听了师爷的话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勉强说道:“你们走吧,别管我,我疼的都受不了了,早就想给自己来一枪,勉强活着就为这个。”
说罢他费力地从两边口袋里各掏出一颗手榴弹:“想想被小鬼子抓到后受的折磨,倒是真的也不怕死了,就是想着死前再拉两个垫背的。”
“好,是条汉子,光头,你呢?”
“别...别....师爷,我不想死啊,你不能让我没死在日本人手里,让咱自己兄弟打死了,我...我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呢,本想着回去领了大洋....你们快求求师爷,咱都是弟兄们啊!”
光头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众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谁能保证接下来受伤的不是自己?谁又想被这样对待?然而各人也都清楚,小鬼子已经发现了他们,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定他们更具体的位置,但要是他们被伤员拖累,撤退的这样慢,那被包围也是迟早的事。
然而光头这样“不自觉”,他们谁又能下得了狠手?
师爷没有让别人的良心上受谴责,他拿过了大头蔡的枪,趁着光头哭哭啼啼顶着他的脑袋开了一枪,光头马上就倒在了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师爷把枪递给了大头蔡,勉强笑道:“挺好,没遭啥罪。”
韦志鹏结结巴巴地说道:“走...走吧?”
师爷却吃力地坐了下来:“你们走吧,我也不行了。”
韦志鹏这些日子跟师爷混的很熟,听他这样讲,慌忙说道:“这是啥话,光头是腿断了,你伤在腰上,又不是跑不动。”
师爷摆了摆手:“废话别多说,咱要是怕死的人也就不出头劝光头跟这个兄弟了。我腰上的肉都打掉了一块,就算今晚上能跑出去,没有医没有药的,也活不了三五天了,不跟着你们受罪啦。”
众人沉默无语,师爷又问道:“这是哪里?噢,对,是叫杨村。”他苦笑道:“他娘的,我还以为我能埋在我爹娘旁边。”
他挥了挥手:“你们走之前再做一件好事,谁能朝着我的脑袋来一枪?唉,打了这么多仗,还是英雄气短,不敢给自己来一发。跟这个兄弟一样放两个手榴弹在怀里倒是有得赚,咱又舍不得把这身皮囊炸的七零八落。”
林永平用余光扫到一位胳膊挂彩的伤兵犹豫着把枪举了起来,却又放了下去。
师爷骂道:“别他娘的婆婆妈妈了,还真要都跟我死在这里不成?”他费力往外爬了几步,离那个揣着两个手榴弹的伤员远了一些,脸贴在了地上,以一种回到大地怀抱的姿势吼道:“快他娘的打啊。鬼子还能停着听咱们扯淡么?”
林永平冲上前去,学着师爷刚刚对光头做的,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转身对着又一次目瞪口呆的人吼道:“都聋了么?听没听见师爷说的啥?赶紧往山里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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