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风城的必经之路上,一间客栈格外显眼。
客栈四下空旷无垠,崎岖蜿蜒的道路两侧是遍地荒草。
虽已入秋,却依旧蚊蝇漫天。
“要不是有家客栈,这分明就是片无人区啊。”老蔡吐槽了一句。
老蔡是个商人,他拉着一驴车的货物进城。
一路只有嘈杂的蚊蝇作伴,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驴车走到客栈前停下了。此时正值日暮西山。
“走呀!犟驴!”老蔡抬手就是一鞭,毛驴痛苦地嘶鸣着,见毛驴丝毫没有想走的迹象:“也好,今晚就在这里歇脚罢。”老蔡停下赶路的步伐,走进客栈。
一位丰腴的妇女走了出来:“哎哟,客官,里面请。”说罢一把夺过缰绳,将驴车拴在了门口。“车上的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呀!”妇女套近乎道。
老蔡先是木讷,然后满脸鄙夷。
“哎呀你瞧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我没有恶意,只是瞎问问。”妇女尴尬道。
老蔡环顾四周,几辆货车停在门口。院子内,一棵巨树格外引人瞩目。比较反常的是,客栈内安静至极。
老蔡问:“这么多的货车,他们人呢?难不成你这是家黑店?”
“客官瞧你说的,我一个弱女子哪弄得过你们这群糙汉子啊。他们都赶路一整天了,现在都在歇息,哪有客官你这么好的精力啊!这么好的精力,何不……”妇女抛了个媚眼。
老蔡色心顿起:“好啊!先让我填饱肚子吧,饿死我了,你这有什么吃的?”
“哎哟,我这好吃的可多着呢,客官里面请。”丰腴的妇女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随手关上了大门。
许久后,妇女走到院子前东张西望了一番。见没有人影,便关上了院门,从屋内推出一辆小推车,车上的除了失去生命体征的老蔡之外,还有七八具男性尸体。
她在树下刨了个坑。坑内横七竖八躺满骸骨。树根盘结交错,将骸骨死死束缚住,榨干着每一丝的养分……
妇女将几具尸体埋下后,爱怜地抚摸着粗壮的树干。树皮割破了她的手掌,她丝毫不以为意,脸上洋溢着幸福。
若干年前的此地。屋前,男人忙于劳作,女人纺织做工,院子里充斥着孩子的欢声笑语。一家三口都洋溢着幸福的容光。
偏偏天公不作美,男人一次意外失足落水淹死了,只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半年之后,儿子高烧不断,也撒手人寰。幸福的三口之家只剩妇女一人整日以泪洗面。
那个宁静的深夜,儿子突然回到了她的身边,在她身旁嬉戏。孩子嬉戏累了,就躺在母亲怀中睡觉,她如同往常般怜爱地抚摸着孩子。妇女唱着儿歌,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
枯藤老树昏鸦,
三口幸福人家;
院内嬉笑哈哈,
你要快快长大。
母亲不知疲倦地唱着,过了好久好久,儿子醒了,他朦胧着双眼对母亲说:“娘,儿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呀?”母亲问道。
“我要回我该待的地方了。不过母亲,没事的,等种子长大,我就会回来陪着您。”儿子指了指不远处地上的树枝。
妇女瞬间回过神,儿子早死了。
疾风骤起,野狗狂吠。窗边的雨帘噼啪作响。
她醒了。
“原来是个梦啊。”
妇女拿手抹了抹满是泪痕的面颊,抬头看向儿子所指的地方。果不其然,梦境里的树枝正端正摆放在地。她急忙起身走到树枝前,满腹狐疑地捡起树枝。树枝上仅有一颗干瘪的果实,果实内的种子饱满健康。
“哗~”外面下起了暴雨……
她拿起铲子冲向院子,任凭雨水打湿自己,将种子种了下去。
几天里,妇女时不时看着院子发呆。
后来,他醒悟了。她摇摇头笑道:“我在干嘛呀,不就是一个梦嘛。”
很快,妇女沉浸在柴米油盐的琐事中,逐渐忘记了此事。
直到来年开春,一棵树苗钻破泥层,突兀地出现在院子里。
妇女大喜过望。从那以后,妇女一直悉心照料,树苗也茁壮成长,才过几个月,手指粗的树干已经有手臂般粗壮。妇女愈发得劲。
渐渐地,树放缓了生长。这让妇女急切不已,思儿心切的她不得已尝试起了别的法子。她想起小时候奶奶将死去的小鸡埋在枣树下,秋天的时候枣子挂满枝头,红艳艳的煞是喜人。于是她效仿起了奶奶。
她走到鸡窝前一把擒住只老母鸡。鸡扑腾着翅膀乱叫着。她拿起小刀割破鸡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渐渐地,鸡停止了扑腾,双爪耷拉着,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妇女将其埋于树下。
事与愿违的是,这么做似乎没有一丝效果。她沮丧不已。
因地处偏远,客栈的生意难以维持生计,她不得已出卖肉体于客商。一开始的她背负着深深的罪恶感,每次都忏悔不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习以为常,稀松如家常便饭般。
一次,一位投宿的商人来到了这里,商人将马车的缰绳栓于此树上。
“安静点,你这匹犟马!一路上都不得安生!”说罢商人一鞭子抽了上去。马匹嘶吼挣扎着,不算粗壮的树干一个劲晃着,荡下不少落叶。
妇女心如刀绞:“你这是作甚?”连忙解开缰绳,抚摸着树干心疼不已。
商人被这一幕愣住了,他接过缰绳固定在别处,小声嘀咕了句:“有毛病,一棵树而已,有必要这么心疼哇!”
妇女听在耳里,一股嫌弃油然而生。她瞟了一眼商人,一个邪恶的想法涌入脑海……
她一改愁容,笑着对商人说:“客人您误会了,这棵树是稀有品种,是我花高价从西域商人那买的,我还等着吃树上的果子呢!您别见怪,里面请。”
商人满嘴腌臜了一番后:“行吧,好酒好菜尽管上,爷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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