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童冲子墨使个眼色询问。子墨摇摇头,示意不知道是不是王爷动的手脚。毕竟他们躲到这山坳里还没两天,王爷会不会这麽快发现追过来,他也不清楚。
不过这大冬天的,确实很少发生山裂事件。
那群夏国人显然十分著急,在山里找到一个猎人夏天打猎用的木屋,现在无人居住,便将肖童和子墨扔了进去,由高虎和另一个人看管。其余人都在山下忙著搬开碎石,尽早离开这里。
高虎显然不太想和肖童、子墨说话,所以四人在那木屋中,他坐在门口,离二人最远。
肖童看看子墨颓然伤重的样子,冲另外那个夏国人道:「喂,我说,他伤得这麽重,你们还点他的穴道,不是想害死他吗?能不能把他的穴道解开,绑著绳子就行了,反正他伤这麽重,大家都被困在山里,也不可能逃走。」
那夏国人恶狠狠地道:「闭嘴!」
肖童脸色一变,寒声道:「我是被你们绑架了。不过你们绑了我,却没有杀我,想必还有用。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不然我一生气,说不定会咬舌自尽呢。」
那人嘿嘿笑道:「有我在,你想怎麽死都不可能。」
肖童嗤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想死,怎麽都有办法的。你难道还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哦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盯著我不成?」
那人指著子墨道:「我不信你会想死。你要死了,我就把他杀了。」
肖童深知谈判之道,虽然现在心下没谱,但行动上却绝不露出弱点,淡淡道:「我和他不熟,你要杀就杀吧。别说我现在脑子不好,从前和他有没有交情都不记得。就算记得,好像他也不过是个下人吧。我会为了一个下人受你的要挟?」
那人犹豫了一下,接著冷笑:「那你为什麽为他求情,让我解开他的穴道?还说与他没有交情?」
肖童正色道:「这是两码事。你要不解开他的穴道,让他在我前面死了,我良心不安,自然恨死你们,说不定什麽事都做得出来。
「如果他活得好好的,你要是用他来要挟我,说不定我还会犹豫犹豫。刚才我说要自尽,却是你污辱了我。士可杀不可辱,你没听说过吗?」
那人被他说得有点晕,烦道:「你闭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肖童怒道:「把你们老大叫来!我不信他费尽周折把我绑来,就是为了让我闭嘴。你今天要不把人的穴道解开,我就绝食。反正都是死,爷我受不得你的轻辱!」
「你……」
那人还要再说,高虎在门边不耐烦地道:「好了,阿武,把他穴道解开,将绳子绑紧点。有我在这呢,谁能跑得了。」
那人咕哝了一句,过去将子墨的穴道解开了。
肖童低声问道:「子墨,感觉怎麽样?」
子墨摇了摇头,又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肖童心里担忧,子墨却暗中对他眨了眨眼,这才略略放心。
高虎道:「吃点东西吧。这天太冷了。非^凡*论^坛」
屋里虽然烧著篝火,可还是寒气逼人,那个叫阿武的也有些受不了,闻言便到外面马车上取出锅具,在屋里做起饭来。
肖童虽然穿得厚实,但也冻得手足冰凉,见他们熬起肉粥,便道:「好香啊。待会儿要给我吃饱。」
阿武瞪了他一眼,似乎想骂,又忍住了。
肖童挪了挪身子,靠在子墨身上,悠然道:「你说你们夏国人怎麽这麽笨?什麽路不好走,偏走进这深山里,还遇到了山崩,真是老天长眼,知道你们没安好心眼,给你们点教训。」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子墨手里。因为二人双手都被绑在背後,从前面看不出他们的动作。
阿武怒道:「你闭嘴!」
肖童不理他,对高虎道:「虎子啊,多放点盐啊,别煮得没味,吃到嘴里太淡。」
高虎看了他一眼,道:「白公子,这个时候你就别挑了。」
肖童道:「你还知道称我一声『公子』,可见也不是没有良心。你拍拍胸脯说说,当初你在王府时,我和王爷待你如何?现在你绑了我,我都没说什麽,只不过让你在饮食上照顾一下,你还不情愿?」
高虎苦笑道:「我说公子啊,你要看看时候和地点啊。咱们被困在这山里,就算我想给你送上山珍海味,也要办得到才行啊。」
肖童不高兴道:「不过让你多放点盐,至於这麽搪塞吗。」
他唠唠叨叨地缠著高虎和阿武说话,背後双手的动作却不停。刚才他偷偷塞给子墨的,是他进屋时假装跌倒,在地上摸来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不大,一角尖尖的,正好静静地躺在木屋的角落里。肖童眼力极好,一进来便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眼尖地看见了那块小石头。正好在他身後的阿武推了他一下,他便假装脚软,跌过去,背身从地上摸了起来,攥在手心里。
刚才他试著用这小石头尖锐的一角磨手上的绳子,不过实在太困难了。绳子不仅绑得很紧,还很扎实,他背著手,根本无法好好摩擦。
此时他不仅心里暗骂前世那些电影竟是乱演,这个角度,一个男人的手掌那麽大,根本无法拧到合适的角度。
他担心再过一会儿那些去清理山路的夏人就回来了,所以只好把石头偷偷塞给子墨,让他先解开自己的束缚,逃出去。子墨毕竟武功高强,轻功又好,有自己掩护,只身逃走应该有希望。
子墨却不知他的心思,接过那石头,专心磨著自己的绳子。
过了一会儿,午饭做好了,高虎示意阿武给肖童喂饭,肖童立刻叫道:「我不用他。虎子,你来给我喂。」
阿武冷哼一声,道:「当我愿意伺候你啊!」说著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高虎没办法,只好端著热粥来到肖童面前。
肖童嘿嘿笑道:「虎子,你先给子墨喂饱了,再给我喂。」
高虎皱了皱眉。
肖童道:「子墨已经饿了好几顿了,你不会是想饿死他吧?」说著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瞪著他。
高虎心里对这二人有愧。肖童还好一点,子墨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下因自己落到这种地步,心里便有些不敢面对,所以故意忽视子墨。但是此时听肖童这麽说,也不能再逃避,便转向子墨。
子墨冷哼了一声,颇有骨气地转过头去。
高虎低声道:「子墨,吃点粥吧。」
子墨冷笑:「不敢!」
高虎尴尬不已。
肖童在旁道:「子墨,别跟他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趁现在还没人为难咱们,赶紧把肚子填饱了。不然被他们带回夏国,还不知要怎样折磨咱们呢。」
子墨明白他的意思,刚才对高虎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此时便一边怒瞪著高虎,一边冷道:「有劳高大爷了!」说著把嘴一张,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高虎面无表情,低头专心端著粥碗,一勺一勺喂给子墨。
阿武在一旁冷冷看著,嗤笑一声,低骂道:「齐国人,再让你们嚣张嚣张,到了夏国有你们好看的!」
子墨吃饱了,高虎又给肖童喂了一碗,总算打发过去这顿午饭。
吃过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肖童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眼珠子骨碌直转,暗中想著逃跑的念头。
子墨手快,已经将绳子磨得差不多了,便收了手,对肖童打个眼色,要帮他磨断绳子。
二人现在说话不便,动作也容易惹人注意。肖童没法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是让他先跑,别带著自己这个累赘。想了想,还是冲他使个眼色,意思是再等等。
子墨心下焦急,现在只有高虎和那个阿武,想点办法奋力一搏,不是没有逃走的机会。那个阿武武功虽然不错,却还可以对付。高虎武功高强,但看在往日情义的分上,子墨还有把握拖住他。但是如果等那些人回来,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他再一个劲地对肖童打眼色,肖童却不再理会他了。
此时的迦罗遥,已经得到肖童和子墨出了变故的事。
子荷捧著一个包袱,送到迦罗遥面前,面带忧色道:「子离的人在约好的小镇上等到天明,仍不见人来,便带人前去接应,可是在密林中只找到两匹马尸,还有这个包袱。」
迦罗遥接过包袱打开,里面是肖童的东西,除了一身换洗衣物外,还有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著的小包。
他打开来一看,轻轻咦了一声。
那是一本有些老旧的单线本,外表并不起眼,却是用上好的金州精装厚纸制作的,边线部分还有小小的皇家标识。
迦罗遥对这种单线本很是熟悉。这是他们孩童时期在皇家学堂,太傅们发给他们用作笔记的笔记本,他自己还有几个。这种笔记本虽已推广至全国学堂使用,但皇家的却与别处的不一样,更精致耐用。
迦罗遥翻开一看,心中微微一动。
这种陌生的字迹,他好像从前在哪里看过,似乎隐隐是哪位先祖贵人发明的文字,用来记录一些不想为他人所知的事情。这种字迹大概除了那位先祖外,无人能识了。肖童是从哪里找到的?又为何要带在身边呢?
迦罗遥一时想不明白,仔细将那旧本收好,抚摸著膝上的包袱发呆。
子荷等了一会儿,问道:「王爷,子离已经带人去追查了,下面我们怎麽做?」
迦罗遥皱了皱眉:「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他身边只有这麽几个人,能够知道肖童的消息并带人截住他与子墨,除了身边人,还有谁能知道?
子荷低声道:「高虎不见了。两天前的夜里就不见了。非^凡傲雪~凝香整理~收藏」
迦罗遥冷冷哼了一声:「看来非我族类,其心果然必异,是本王天真了。这件事给了本王教训,可惜这教训的代价,却未免太大了。」
「王爷,您早就怀疑是他?」
迦罗遥闭了闭眼,道:「三年前凉州的事你可还记得?我明明叫高虎去西凉传话给舅舅,可是夏国人还是早有防备。那件事之後我便有了疑心,只是一直惦记著清瞳,又远离朝政,便没有再留心……唉,我果然老了,累了,竟胡涂至此。」
他抚著额头,神态疲惫而苍凉,一股厌倦之情深深地扎根在心底。
子荷急切地道:「这不怪王爷。我知道王爷是看在他是高老总管义子的分上才没有再查下去,想再给他一个机会……」
迦罗遥摆摆手,打断他道:「本王还没有那麽善良,只不过……唉,算了,不说了。现在清瞳被他们掠走,必定会被带回夏国去。你命子离迅速去追,一定要把人找到,至於我身边的人……」
他忽然冷冷笑了笑,眼底有莫名的寒光和狠厉,一字一字慢慢道:「好好查一查。看来我放手太久,w.uknsh.co让他们都忘了我的性子了。」
子荷知道王爷动了杀机,神色一凛,应声下去。
迦罗遥待他离开,伸手温柔地抚摸著肖童的衣物,轻轻叹息一声。
清瞳,清瞳……为什麽我们想在一起,总是那麽难?难道老天真的这麽厌恶我吗?
他呆了片刻,忽然神色渐渐转为坚定。
无论如何,他已决心要带清瞳走,谁也不能阻拦他!不然,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迦罗宇,忽然打了个寒颤,望著外面昏暗暗的天空,喃喃道:「又要下雪了吗?怎地突然这麽冷?」
一名特种亲卫队、专门负责各种消息的暗卫,忽然来报:「皇上,前摄政王靖王爷,忽然调动两千特种兵卫,行踪不明。」
迦罗宇心里一凛,手中的奏本失手落到桌子上。
皇叔,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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