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帅帐内见到众人凝重而又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的样子,程银心下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自从在育水一战中战败被俘,不得已才投了曹操,本以为自己家小必然要受到牵连、难逃厄运,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不单没有受到牵连,还得到了特别的照顾,这几年来,知道儿子在雍州军中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程银心中既感欣慰,又有惭愧,更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程银欣慰的是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在雍州也算得上官高爵显,更有过于自己,惭愧的是当年自己没能够冲出包围同雍州其他将领会合,以至自己不得不投降了曹操。当然,程银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曹操数年来待自己也是不薄,也是相当信任自己,带自己到过寿春,又带自己到了这洛阳,可若说对自己没有顾忌,怎么会将夏侯渊的将士排在了自己的前面,始终位于侧翼?也许是自己多心吧。想到今日帐上众人的言语,程银不由又想起当年满宠被刘安处决的那个晚上,那时,满宠对刘安说的每一句话,仿佛依然在耳边回响——那时,满宠亲口夸赞刘安,说刘安可以和曹操相提并论,恨自己未能够早先十年见到刘安,也许,这话是对的,自己早先跟随了刘安,虽然已经在曹操治下数年了,心中却依然有一种舍不下的雍州情结。想到这些,程银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想到若是见面该说什么才好。然而,程银随即又挥去了这丝念头——如今儿子已经在雍州为将官,自己却与他交战,想要见面也只能够是战场上了,只是还不知道谁能够活到那时呢。
程银心中有些郁闷,本想起来喝点酒,却又想到军律森严。自己根本就找不到酒来,又立即意识到。即使自己找到了酒,只怕自己也不敢喝。昏昏沉沉中,忽然听到身边亲信兵士小声喊道——将军,有人找您来了。
这时候有人来找,让程银心中一惊,立时清醒了过来。急忙着衣起身,来到自己外帐中借着灯光一看。浑身顿时失去了力气,程银几乎立时跌倒地上——来人虽然穿着普通军士衣裤,但粗粗地眉眼,长长的脸蛋,在并不甚亮的灯光下面色红中透黑,一副活拖拖的年轻时自己的模样!
虽然已经数年未见,程银一眼就认定了来得正是程不全!
一时,千种滋味涌上了心头。程银看着面前一句话不说的程不全。也一句话说不出来——比起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儿子长高了,也稍微瘦了一点,鬓角间更多了一些风吹雨打地痕迹。多少话要说出来,可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身边亲信看到程银似乎力气不足、摇晃着即将要倒下。急忙过去搀住了程银,然后将他又扶到了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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