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驿馆不远,孙礼道:“大人,万万不可放掉夏侯渊的家小啊。”孙礼声音转轻,道,“来到洛阳,末将奉命监管夏侯府第,却发现夏侯渊的子侄俱是习武,颇不寻常,若是放掉,只怕会有后患。大人,如果是为了夏侯渊等人,最少也要把他们全部监管起来,若他们到了许昌,日后必获得曹操重用,与我军甚为不利啊。”
刘安瞧了瞧赵云。赵云开口道:“古来说,虎父无犬子,夏侯渊威镇中原,他的子辈立志学武,落到了我们手里,绝不可以轻易放过。末将也同意孙将军的话。”
听到赵云也这么说,刘安看了看孙礼和赵云,道:“其实,从长远观点看,以我看来,现在对夏侯家小,囚禁比杀了好,放了比囚禁好,什么都不做的放了,比有所求放了更好。我们应当选择对我们最有利的。”刘安停了停,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说一个人丢失了一把斧子,他怀疑是邻居的儿子所为,因此,无论他怎么看,邻居的孩子做什么,他都发现,那孩子就象一个贼,等到他找回了斧子,却与那孩子无关,这时,再看那孩子,怎么看都象一个好人。这是疑心的作用。昔日,吕布手下陈宫,多具谋略,听说先救过曹操性命,后来又离开曹操,是因为曹操疑心太重,杀戮心太强,所以,我们什么都不做,曹操即使是对夏侯家十分信任,心中也必定会留下有所怀疑的阴影。无论时间经过多长,只要人一动了怀疑,就永远也不会消失。曹操与袁绍已经开战,却直接发兵宛城,而不去取刘备,而我们的兵马根本不如刘备,可想而知,是因为我在曹操的心里要比刘备重要,再加上宛城之战,以曹操的损兵折将而结束,更增加了我们在曹操心中的地位,我们什么都不做,和夏侯渊是清白的,越是这样,越会令曹氏起疑心。有了夏侯渊的阴影,就会有夏侯敦,就延长到了他们的朋友亲人,这作用对我们岂不是远远大于杀了他们?这样会起的作用大得是很难估计到程度的。”说到这里,刘安微微又笑了笑,接着道,“武艺再怎么高强,也需要有兵来陪衬,也需要有智谋来加强,就拿我们的子龙将军来说,以我想,让子龙将军单独面对一千兵马,以这闻名天下的武艺,只怕也会束手无策。现在我们兵少将缺,打仗最需要的是脑子、计策,而曹操将官可以说是多如云、海,多几个将少几个将是无所谓的,所以,自从听说俘获到夏侯渊家小,从大处着想,我就想,不单他们在洛阳的时候尽量要照顾好,除了离开洛阳外,还要让他们有充分的自由。”说着说着,刘安又不禁微笑了起来,道,“只让夏侯渊派人来封信,或是传个话,我想,身为臣下,夏侯渊却不见得有胆子这样做。有了家小,好处多得妙不可言啊。”
孙礼看看眼前面带微笑的刘安,心中不胜钦佩,忽然,不知怎么的,看这刘安侃侃而谈的样子,心中竟涌上一股畏惧来。赵云听到这番话,也觉得放了要比留下他们要好。只有陈到,却什么表情也没表示——这些费脑子的事,不是自己能考虑的,刘安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就不会错——这是他自从跟随刘安以来所总结出来的结论。
看到陈到的不动脑子的样子,刘安不禁道:“叔至,你武艺超群,平常还要多读一些书籍才好,不然,我真的不放心你单独领兵打仗啊。”陈到只是点了点头,想只要跟着刘安,对刘安忠心耿耿,自己也不需要带兵,自然就会获得厚待,因此,心下却不以为然。看到陈到的样子,也知道自己的话没起到什么作用,刘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去看看夏侯家小。”
来到夏侯府第前,由门人进去通报,不多久,刘安看到,竟然是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迎了出来。看这少年,白净面皮,一副精装打扮,凭空中,倒也多出几分英气来。只见这少年道:“婶母有病在身,不便出迎,特命夏侯尚迎接大人。未知道大人前来,夏侯尚迎接来迟,还望大人恕罪。”口里虽然说有罪,脸上却是神色未动,对刘安的到来也没有什么欢喜的颜色:敌人前来见你,能有什么好事?刘安到这里来,虽然没带多少兵,多半也要决定自己这一家人的生死了。夏侯尚看看前面的刘安,脸上带着微笑,不象是要杀人的样子,心里也稍微安定下来。
“哪里哪里,”刘安笑着道,“是刘安来的卤莽了,让夏侯小将军见笑了。”刘安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这个叫夏侯尚的年轻人,听说他是夏侯渊的侄子,看他这身板和双手起的茧皮,当也是一个练武的人,不过看他那松弛下来的神情,刘安知道他还是有点畏惧生死,虽然,怕死并不是什么缺点,但这样就显露出来,刘安从心里说还是不值得的。刘安笑着,接着说道,“我对夏侯渊将军是相当佩服的,因此,一听说有小将军等在此,立即就赶了过来,一方面,是来拜会小将军等,消除不必要的误会,另一方面,也对手下将士打搅了小将军等的休息表示道歉,是过来赔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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