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陈酒已经让那老头喝完了,已经开始喝今年的新酒了。
当刘月娟知道这老头爱喝酒的时候,家大大小小的但凡能酿酒的罐子,全让刘月娟拿来酿酒了,连家里的水缸都没能幸免,害得候唯仁每天都要拎着俩水桶去打水。
这一年里,候唯仁的字儿已经从鸡爪子形,变成了蚯蚓爬爬,可当颜先生发现候唯仁故意把字写丑之后,就再也没有手把手的教过候唯仁写字。因为这次的弄巧成拙候唯仁郁闷了好一阵。
颜先生说:“我该走了。”
候唯仁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说:“今天不练字了吗?”
颜先生说:“当然要练字,以后也要坚持读书练字,只是我不在你身边而已。”
候唯仁知道迟早要分开,可是对他来说,多迟都算早。候唯仁的眼眶有些发红,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说不出话了。
颜先生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突然发现原来她这个学生不知不觉都长这么高了,俨然是一个大小伙子了。
颜子渊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长久的陪伴要比一时的兴起,更适合人这一辈子。”
颜子渊手一翻,那把敲打了侯唯仁六年多的戒尺出现在了颜子渊的手上。“这是我的先生送给我的,如今我把它给你,不是让你拿它去敲打别人,而是要你时常自省。”她见候唯仁不伸手,便拉起他的手,把戒尺握在了他的手上,就像她第一次教他练字一样。
候唯仁抬起了头,眼泪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有些看不清她了,候唯仁使劲的擦着眼泪,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曾几何时,当初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先生,已经比他矮了半个头。
颜子渊微微抬头看着这个已经褪去青涩的青年,仿佛看到了当初送别先生的自己,她很骄傲,这不是她最聪明的学生,也不是最像她的学生,却是她最喜欢的学生。
颜子渊没有多说什么,梦境之中,白衣白发,与侯唯仁背对而去。候唯仁看着先生消失的身影,站直弯腰作揖到底,跟本止不住哭声却依然朗声高呼:“学生恭送先生!”当先生的身影完全消失,候唯仁也没敢说一句“先生,我想娶你做媳妇儿”。
第二天,醒来,那把戒尺就摆在候唯仁的手边,小心的抚摸着,候唯仁从来没觉得它这么温柔。
那邋遢老头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候唯仁身边,没有理他,把戒尺放好后,走出了房间。
邋遢老头跟在候唯仁的身后,走到森林深处,老头抄起一根树枝猛然抽在候唯仁的身上。本来就心情不佳,被他这么一拱火,候唯仁朝他吼道:“你有病啊!”
邋遢老头说:“练剑!我算是看出来,就你那么个练法,等我死了,你也练不出个毛来。从今天开始,只准你用树枝跟我对打,打不过我的话只能挨揍了。”嘴上说着,手上可一点都没闲着。
候唯仁躲也躲不过,只能赶忙折下一根树枝阻挡,可他的树枝刚碰到邋遢老头的树枝直接就被崩碎了,不是断了,而是直接碎掉了。这是候唯仁第一次感受到剑气,不同于灵炁,灵炁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拥有。但是剑气不同,只有天赋极高的练剑天才能修炼出来,每个人修炼出来的剑气也不近相同,或阴或阳,或刚或柔,这邋遢老头的剑气就极为霸道,一剑破万法没有丝毫道理可讲。
候唯仁一日不练出剑气,就得一直挨抽。由于这老头力道控制的极好,再加上候唯仁身体的坚韧,只是衣服被抽烂了,身上不过就是一条条的红印子。
日落西山,穿着比乞丐还惨的布条下了山,候唯仁想起了那把尘封了好几年的剑,刘月娟拿出那个布包,里面放着那把纯白剑鞘剑柄却漆黑如墨的长剑和那个名叫舔尸的葫芦,候唯仁时隔六年拿起那柄长剑,用力一拔,竟然没有拔动,又调动起灵炁,还是没有拔动,无奈,只能把剑放了回去,又拿起了那个葫芦,调起灵炁,将这葫芦炼化,炼化后的葫芦滴溜溜的在候唯仁眼前打转,心意一动,葫芦口对着院子外的酒缸,一股磅礴的吸力将酒缸里的酒水吸了出来,灌进了酒葫芦中,直到把一大水缸的酒全部吸进了葫芦里,葫芦才回到手中。但是这重量却一点都没增加。
“还真是仙家的法宝,果然神奇,也不知道这葫芦到底能装多少酒。”侯唯仁心想里想着。
把葫芦悬在腰上,把长剑包好又放了回去,夜深了,候唯仁始终睡不着,没事可干便又想起了颜先生,拿出了那把戒尺,又转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葫芦,伸手一招,葫芦来到了手上,仰头狠命的灌了一口,这一口太大,呛得这酒直接从嘴里和鼻子眼里喷了出来,眼泪哗哗的往外淌,等喘匀了气儿,又喝了一大口,还没喝出这酒是什么滋味就已经下了肚子,一股热流顺着嗓子滑到了胃里,慢慢的越喝越多,心里就越来越堵得慌,候唯仁这时只想把堵在心里的东西用酒给顺下去,就这么无限循环,到最后躺在床上的候唯仁就像躺在了船上一样感觉天旋地转,不停地喘着粗气,津液在嘴里越续越多,不停的往下咽着,实在受不了,翻身吐在了床下,吐出来清醒了许多,反而更喘不上气了,颜先生的一幕幕又出现在候唯仁眼前,原来心真的会疼,越想越疼,候唯仁摸索着那把戒尺,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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