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冬天,莫晓军跟着父母和哥哥一家人从他出生的那个莫家大院搬出来了。走的很匆忙,似乎有点被驱逐出来的感觉。
说起莫家大院,那是莫晓军的爷爷留给几个孩子唯一的资产。莫晓军的父亲排行最末,前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莫晓军从小就不知道爷爷奶奶长什么样子,就连他的父亲都很难在记忆中清楚的描绘出自己的父母。因为很早的时候,两个老人都撒手人寰了,那时候,莫晓军的父亲只有七岁,可想而知,对于莫晓军而言,尤其是在父辈那种饥寒交迫的年代,活着就挺不容易的,更别说结婚生子,把他拉扯成人了,所以,莫晓军是幸运的,毕竟他是个二胎,如果父母悄悄有些不如意的,他可能就成了一个传说了。
可是,就这样一个父母早亡,兄弟姐妹众多的寒苦家庭为什么会把莫晓军一家赶出来呢?难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容不下亲情吗?莫晓军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一切都要从莫晓军的父亲成家立业开始说起。七岁的孩子,没了父母,吃穿用度都成问题,两个哥哥刚刚成家,日子也过的紧巴巴的,两个姐姐已为人妇,很多事情也身不由己,再说了,那个年代,确实谁都顾不了谁,能把自己家顾好不饿着肚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是,毕竟是自家兄弟,自从父母过世,这个七岁的弟弟就苦哈哈的无所适从,学也不上了,整日里游手好闲瞎晃荡,一日三餐也没有了准时候,大哥家蹭一顿,二哥背着嫂子给几个馍,就这样东家躲西家藏的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六岁。
这天,莫晓军父亲的大哥在莫家大院一间堆积着一堆破烂玩意的房子里把莫晓军的父亲给揪了出来。
“我说老五,你也老大不小了,十六岁了,也该挣钱养活家里了,说个难听的,你不得给自己找个媳妇吗?你就想这样一辈子一个人过下去啊?”这大哥其实是听了自家媳妇的话,给莫晓军的父亲提个醒来了。毕竟亲兄弟,明算账,自从父母过世,这小老弟基本上就是被这两个哥哥拉扯大的,这大哥还算软和,他媳妇也还算通人情,虽然心里不痛快,面子上还是能让莫晓军的父亲吃个饱饭的。可是那二哥和二嫂却不太情愿这个弟弟蹭吃蹭喝,他们也有一大家子要养,也着实困难,所以,很长时间,这莫晓军的父亲都不怎么敢去二哥家了,虽然在一个院子里,路过的时候也不敢多停留,受不了二嫂尖酸刻薄的说辞,也受不了他们家几个孩子的白眼。当然,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怪他们,谁家都不容易啊。
所以,这大嫂看在眼里,心想着我们是不给你掉脸子,可是我们也不是那吃不完的粮仓,喝不完的江河呀,我们也得养家糊口啊。于是,给自己男人说了一番,让他给那个弟弟好好说道说道,不求报恩吧,起码也得交点伙食费,再说了,那么大的小伙子不去下苦力养活自己,也确实说不过去。
于是,就有了在那堆破铜烂铁的面前对话的那一场景。
“哥,我明白,但是我没什手艺,也不会什么技能,你说让我出去可咋养活自己呢?”莫晓军的父亲自小就是浪荡惯了,父母的早亡,多少影响了他成长道路上的步伐,很多应该被灌输的优良品格,错失了最佳的那个时间段。
“没说你一定把自己养活的多么好,你去下个苦力总可以吧,你不还得在我那边添双筷子吃饭吗?多多少少给掉伙食费总是可以的。还不得给自己攒点钱,成个家呀?”
其实这些话倒也说的实在,莫晓军的父亲也听进去了。自那以后,就找了个背水泥的活,虽然辛苦,每个月却也能挣个十几块钱,刨去给大哥家的伙食费,自己还能剩下一些。
都说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非常快。转眼间,莫晓军的父母成亲了。这两口子感情还挺好,尤其莫晓军的母亲干练、能吃苦,是个工厂的搬运工,自从嫁到他们这个大家庭,两口子开始单独过日子了,莫晓军的父亲也不用再给哥哥们交所谓的伙食费了,而且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一点也不比那两个哥哥家差。
这人呢,就是在每时每刻的攀比妒忌和看不顺眼中,给自己寻找生活中的不自在的。
这大哥和二哥家的两个嫂子一看这老五媳妇挺能耐的,把自己那点风头都抢去了,就使劲给自家男人耳朵里吹风,一个在这头说,要不是兄弟两个给她饭吃,他要饿死在街头了,还能娶上媳妇过好日子吗?另一个在那头说,这十几年,就别说吃喝了,为了他住的单间、身上的穿着,娶这个媳妇,两个哥哥也搭进去不少钱,现在小两口好过了,可不能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啊。
于是,两个哥哥轮番的给莫晓军的父亲做着思想工作,意识就是要知恩图报,该还账该感恩的感恩。
莫晓军的母亲一开始听到这些,心中倒也没什么想法,她觉得自家男人能有今天也确实是哥哥嫂嫂帮了很大的忙。可是自家兄弟真的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吗?都是一个娘胎里的,难道亲情就这么经不起时间的流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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