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军终于停止了呼吸,在这个租住的一室一厅的房子里,床头柜的手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着王菲和陈奕迅合唱的《因为爱情》,这个年轻时喜欢唱歌的倔强老头还是没能扛过疾病的折磨。
晚年凄凉的他,没有儿女的看护,没有老伴的陪伴,哪怕是病入膏肓的时候,也没有足够的钱去给自己治病。
一只年迈的老狗趴在床边,耷拉着脑袋,发出阵阵的沉闷的声音……
2002年的9月,莫晓军19岁。
他和很多同龄人一样,实现了上大学的梦想。
在别人眼中,他是一个懂事、踏实、聪明的孩子。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觉得这个男生一定会有一些作为,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莫晓军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的家庭。母亲是一个搬运工,父亲没有正式工作,常年靠倒卖一些二手物件维持着家里本已拮据的生活。在莫晓军看来,自己对于家庭生活虽然没有像有些同龄孩子一样在物质上有过过多的奢望,但是父母时常教导自己,做人一定要诚实、务实,让他好好读书,长大了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好日子。所以他觉得读书改变命运对他来说不是空话。他也没有让家人和自己失望,以高考成绩全校排名第二的身份,顺利被武汉一所大学录取了。
武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对于莫晓军而言,这是一座拥有众多高等学府的教育圣地,至于其他关于这座城市的信息,他也只是从课本和电视里偶尔了解了一些,19岁的他,只能靠想象在脑海里描绘着自己即将踏足的那个地方。
临走时,家里很多亲戚都来车站送行了,那时候的车站是有站台票的。性格内敛的母亲只是默默的把一早做好的榨菜炒肉丝和几个锅盔塞进了儿子的行李箱中,嘱咐着一路上好好照顾自己。父亲抽着烟,咳嗽声中带着一些沙哑,反复说着一些关于火车上注意的事项,最重要的是让莫晓军看好自己随身携带的户口本和现金。那三百块钱是莫晓军到学校后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至于学费,老两口正在凑,凑好了就打到学校指定的银行卡上,到时候会统一划账。
面对父母,莫晓军内心中充满了惆怅和激动。自己即将踏上开往武汉的火车,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小的时候父亲带他去过最远的省外城市是兰州,在那里他见识了黄河大桥,见识了黄河里的羊皮筏和轮渡,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背着行礼,坐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一种既兴奋又失落的情绪冲击着神经。
那种失落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突然没有了踪影,透过车窗和父母挥手告别,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放生的裸鲤一样,迎接他的,大概是像青海湖那样浩渺无垠的广阔天地。那一刻,他对自己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莫晓军自小生活在大西北高原城市西宁,这个被称为“西海锁钥”的地方,是莫晓军的故乡。在这里,祖辈们一直靠着吃亏是福的忍耐跌跌撞撞的把生活过到了今天。到了父母这一辈,这种精神一直传承着。在莫晓军的印象里,父亲总是哈着腰给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招呼,总是微笑着和别人谈论着看似和改善生活条件没有太大关系的话题。母亲虽然没什么话,却是个十分能吃苦、干练的女人,嫁给父亲以来,不管家里的生活过的好与坏,从莫晓军和哥哥的穿着看来,这个家庭一定过的还不错,起码两个孩子拾掇的干净整齐不邋遢。虽然那几件衣服都是哥哥穿完弟弟穿,虽然衣服上面留下了很多被反复搓洗的痕迹。这一切,莫晓军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在乎,毕竟学校里有很多同学都比自己光鲜亮丽,但是他知道家庭条件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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