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位施主一看面相就知道是个大富大贵，长命百岁之人啊！”走在路上的柳择言突然被路边一个摆地摊的大和尚叫住，只见对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了惊为天人的感慨。
然而……
“您这番话，对多少人用过了？”柳择言头顶一滴大冷汗，这年头还有这么朴实的骗子？这番话早都过时了知道不？
“乱说！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大和尚突然义愤填膺，“看！这墨灵骨扳指！这是吾师与那一万多年的妖狐苦战数月才……”
“妖狐……”柳择言喃喃。
“怎么……错了错了，是灵狐，灵狐啊！”那大和尚还以为柳择言介意“妖”字，此时急忙改口。
“大和尚，我问你。”柳择言从他手中拿过那枚墨灵骨扳指，细细摩挚，“妖兽为何？灵兽为何？仙兽又为何？”
那大和尚的脸色变了，不再是那副市侩的模样。
“好人为何？路人为何？坏人又为何？”他反问。
柳择言抬起眼来，第一次正视这看上去像是江湖骗子的大和尚。
“萨满仙家，与妖精何异？凭什么一个被称为仙家，一个就是人人喊打的妖？”
“人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为什么要有好人、坏人之分？因为‘事迹’，因为‘功德’。”
“同样是杀生，为什么有的人得了功德，有的人犯了罪业？同样是暮鼓晨钟，为何有的人被众生敬仰，有的人被物业投诉？”
“这‘物业投诉’还真是一秒出戏啊……”柳择言忍不住吐了个槽。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大和尚突然抓住柳择言的双肩摇晃，状若疯狂，“妖兽？灵兽？仙兽？是因为出身吗？错！仙家的道童坐骑下界为非作歹，照样被人指着鼻子骂妖怪！萨满仙家和妖怪没区别，可就是有人为它一天三炷香，恭恭谨谨上香供奉！”
“是因为它做了好事吗？还是因为它得了功德？一心向善就能有功德吗？那哮天犬为何还会反咬一口剑仙？”
“是因为人心！”
柳择言似乎有点理解了：“所以，所谓妖兽灵兽，不过是一个称呼……”
“又错！”大和尚突然一指柳择言，“格局太小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杀一人而救百人，杀一圣人而救数百该死之徒……劫富济贫算好人吗？那要看他劫的是什么样的富，济的是什么样的贫！”
“仙兽、妖兽、灵兽？从本质上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无非就是强大点儿的动物。”大和尚突然伸出手，不动声色地拿回来柳择言手上的扳指，“《封神榜》看过不？”
“……看过……”柳择言不解，怎么又扯到这个了？
“怀着一颗向善之心，在最合适的时机做了最正确的事，那叫‘仙’；袖手旁观，不拔一毛，不取一毫，独自在山中清修，那叫‘灵’；遵循本能，贪图享乐，祸害生灵，置天下于水火之中……或是以一片善心做了恶事者，那叫‘妖’。”大和尚哗啦啦把地上的摊子收起来，叠成一个包袱，“好了，老衲今日要收摊了，施主自便吧……”
“等一下！大师，您那扳指多少钱？我……”
“大和尚只卖有缘人，施主，你已与此扳指无缘。”大和尚把包袱甩到肩上，渐行渐远。
“仙、妖、灵……”留下柳择言愣愣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什么是最正确的时机？什么又是最正确的事？
我……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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