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乖巧地问了好,又帮着李炀将两位老人扶到屋子里去坐好,才又闪身出来。
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客厅的一侧呈品字形摆开了三桌麻将,坐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李炀所熟悉的亲戚。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却坐着五六个人正热情地陪着许慎说话。李炀不用看就知道这几个人全是镇上的头脸人物,就连那个老王厂长都只能陪在末座。
其实柳垭丝厂倒闭前一直都是副县级单位,作为原厂长,王厂的级别甚至比柳垭镇的书记镇长都还要高上一些,奈何现在丝厂倒闭,王厂也退了休,家里人又都在镇上讨生活,因此在他们面前无形之中就矮了半截。
官场是最现实不过的地方,所谓人走茶凉,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就是这个道理。
许慎见到李炀回来,招了招手:“李炀,来这里坐会。”
李炀朝那边打麻将的亲戚一一问了好,才走过去点头问了声好。
“来,坐这里。”许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待李炀坐好,才指着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中年男子对李炀说道:“林叔叔他们你都认识,这位是简卫国简叔叔。”
李炀见他就坐在许慎的一旁,位置比当林镇长还要靠前,知道他应该就是素未谋面的柳垭镇委书记了,也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乖巧地道了声新年好,又朝旁边的几位一一问了好。
简卫国四十来岁,体态略有些发福,作为柳垭镇的一把手,或许是习惯了发号司令的缘故,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去年过年时许慎刚抽调去给空降县长方木做秘书,他自认为和县委李书记走得较近,还没太将他放在眼里,也就没有过来走动。哪里知道这一年里,伴随着方木的强势崛起,许慎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已经到了简卫国不得不重视的地步。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南陇土生土长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李书记,这些年在南陇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对于越发强势的方木竟然一反常态,采取了放任的姿态,这里头的意味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一向自诩政治嗅觉极为灵敏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到这点呢?
如果说这是因为李书记着意提携后进,恐怕前面三任被他挤走的县长都要欲哭无泪。除了让他忌惮的背景和实力,还有什么能让这位笑里藏针的书记放低姿态?
简卫国也想方设法走过方木的门路,只是都碰了壁,这才心有不甘地想起了从柳垭镇走出去的许慎。因此今年,他早早就打听好了许慎回柳垭镇的行程,十分巧合地在镇子上与他偶遇,然后才有了过来做客的事情。
从许慎的话语里,简卫国自然看得出他对李炀的看重。要知道,先前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没这样正式介绍过。按照习俗,新年里这样正式地见礼,做长辈的是应该给红包的。简卫国来之前自然有所准备,因此掏出最大的那个红包递了过去,才哈哈一笑:“老许,你这侄儿可了不得啊,去年考上南高时,我还给他发过奖状呢。”
“是啊,当时简叔叔教导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那番讲话,至今我还记忆犹新。那时候我就想,希望长大以后也能像简叔叔一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家乡的发展贡献一份绵薄之力。”李炀其实哪里还记得到这些,不过是信口一说而已。他当年也在事业单位待过几年,对于这种“花花轿子众人抬”的把戏,自然再熟络不过。
“哪里哪里,简某何德何能,哪里当得起哦。”简卫国哪里想到李炀如此知情识趣,开始还有些心疼这么大一个红包的心思迅速淡了,只觉得那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又见许慎也笑吟吟地看过来,顿时觉得这趟没白来。只要和许慎打好交情,走上了方木的门路,这点小小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旁边的林镇长等人见简书记都这样做了,哪里还坐得住,纷纷站起来给李炀封了一个红包。李炀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一一谢过。U .ushm
许慎见状暗自点头,笑着说道:“他呀,还算争气,连方县长对他都赞不绝口。”说着将李炀获得县级见义勇为奖和期末考试的成绩大致说了一下,引来阵阵的惊叹。当然,他们到底是因为方县长的青眼相看而惊讶,还是因为成绩如此优异而赞叹,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这对于许慎来说,其实只是单纯地想要夸奖一番而已,就和寻常的父母夸奖子女没什么两样,谁让李炀让他脸上这么有光呢。如同他将方县长特地嘱咐让李炀有空去他家里坐坐的事情透露出来,还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眼红。
一下子受到这么多人的表扬,即便是重生如李炀也深感压力,不得不装了一会儿腼腆,幸好许慎虽然不把他当普通的孩子看待,却也没想过要将他拉过来和成年人一块聊天,又聊了一会儿也就挥手让他自己去玩。
李炀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告辞。那边打麻将的亲戚早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见到他过来,自然又免不了一番鼓励和夸奖,让旁边正陪着打麻将的老爸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
李炀心里也笑开了花,因为他又收到一大叠红包,其丰厚程度与往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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