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静寂。
山林中的人都睡得早，家家户户的灯火都已熄灭了，但一转入枫林，就可发现那小楼上依然是灯火通明。
不但那酒菜的香气是从小楼上传来的，而且楼上还隐约可听见一阵阵男女混杂的笑声。
婉娘怔住了。
小龙淡淡道：“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你不是说这里除了你之外，绝对不会有第2个人知道呢？”
婉娘怔怔道：“我可以保证，之前这里除了我一个人出国之外，绝对没有第2个人进过这间屋子。”
小龙道：“但是现在这里不但有第2个人，还有第3个人。”
婉娘道：“我先上去瞧瞧，你……”
小龙道：“还是我先上去的好。”
婉娘道：“为什么？这些人既然在楼上又烧莱，又喝酒，闹得这么厉害，显然并没有什么恶意，你难道还怕我先上去有危险不成？”
小龙笑了笑，道：“我只不过也很饿了。”
他抢先走上小楼旁的梯子，走得很小心，似乎感觉到已有人在小楼上设了个陷阱，正等着他上去。
那些酒菜的香气，正是诱他来上当的。
楼上的门是开着的。
李寻欢一走到门口，就仿佛呆住了。
他从来也未曾见过这么多，这么胖的人。
他这一生中见到的胖人，加起来还没有现在一半多。
小楼上的地方虽不算大，也不算小，像小龙这么大的人，就算有一两百个在楼上，也不会挤满的。
现在楼上只有二十来个人，却已几乎将整个楼都挤满了。
小龙想走进去，几乎都困难得很。
小楼本来用木板隔成了几间屋子，现在却已全都被打通，本来每间屋里都有一两张桌子，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桌子都已并在一起，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菜，堆得简直像座小山。
屋子里坐着十来个胖人，他们都坐在地上，因为无论多么大的椅子她们也坐不下，就算坐下去，椅子也要被坐垮。
但谁也不能说她们是猪，因为像她们这么胖的猪世上还少见得很，而且猪也绝没有她们吃得这么多。
小龙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有一大盘炸子鸡刚端上来，这十几个胖人正好一齐在吃炸子鸡。
那声音简直可怕极了，任何人都无法形容得出，小孩若是听到这种声音，半夜一定会做噩梦。
堆酒莱的桌子旁铺着七八床丝被，最胖的一个人就坐在那里，还有五六个女人在旁边围着他。
这些女人一个个都穿着极鲜艳的衣裳，年纪也都很轻，长得也都十分漂亮，只可惜脸上都擦着一层厚厚的粉。
就算是一个再漂亮的女人，脸上擦的粉太厚了，就会让人感觉到很不舒服。
这些女人的身材都十分标准，但和这个胖子一比，简直就活像个小猴子，这个胖子不但奇肥奇壮，而且又高又大，一条腿简直比大象还粗，穿的一双红缎软鞋，至少也得用七尺布。
那五六个女人有的正在替他敲腿，有的在替他捶背，有的在替他扇扇子，有的手里捧着金杯，在喂她喝酒。
还有两个脸上擦着粉的，就像是条小猫似的蜷伏在她脚下，他手里撕着炸鸡，高兴了就撕一块喂到他们嘴里。
幸好小龙很久没吃东西了，否则他此刻只怕早就吐了出来，他平生再也没有瞧见过比这更令人恶心的事。
但是他并没有回头，反而大步走了进去。
所有的声音立刻全都停止了，所有的眼睛全都在盯着他。
被几十个胖子盯着，并不是件好受的事，他们好像将小龙看成只炸鸡，恨不得一齐伸出手将他撕碎。
无论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变得很局促，很不安。
小龙并没有。
就算他心里有这种感觉，表面也绝对看不出。
他还是随随便便地走着，就算是走上金殿时，他也是这样子，他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无论谁也没法子使他改变。
那最胖的人眼睛已眯了起来。
她眼睛本来也许并不小，现在却已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线，她脖子本来也许并不短，现在却已被一堆堆的肥肉填满了。
她坐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山，肉山。
小龙静静地站到她面前，淡淡地笑了笑，道：“吞天兽？”
吞天兽本来是传说之中的一种动物。
眼前的明明是一个人，又怎么会是吞天兽呢？
显然吞天兽是这个胖子的外号。
无论什么人被人比作动物都不会开心的。
这胖子的眼睛却亮了，一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说道：“你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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